第五十七章 想打这一巴掌,已经太久太久了

我隔着门扉望了一眼。

两道门之隔,萧牧野在对面议的事我未可知。

但父亲的死,与我和他,都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怕引起猜疑,我差点按捺不住想问赵知近要那封父亲的手书。

“瞧我,人老了禁不住便话多,”赵知近叹了口气:“别将你们两个小姑娘吓着了。”

他从情绪中抽离。

“这个成安王妃,好惨啊。”谢司媛在一旁小声地感叹了一句。

她入了这个门之后一直未说话。

大概想给赵知近留些好印象,此时说话也算轻声细语。

“不过当初不是盛传,她背叛成安王转投么?”不敢带出太子的名号,谢司媛言语模糊:“全京都骂名昭著呢。”

她说完又急忙看向赵知近,估计觉得对方对沈妙缇看重。

言辞一转:“不过我没骂她,我就是觉得她挺惨的。”

赵知近这才问:“你是老二还是老三?”

谢司媛老实答:“老三谢司媛。”

“若是你见过她当年奋不顾身嫁入王府,忙碌奔走,定然不会信那些疯言疯语。”

我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眸中的通红。

“成安王呢?他病了大半年,是对王妃情深?”

赵知近复而又气起来,他讥讽一笑:“情深?他眼盲心瞎!大病一场谁知真假,人都没了,做给谁看?”

声音颇大,丝毫不避讳对方是个王爷。

我想,原来当初我困顿难行之际,也有人为我愤愤不平过。

谢司媛大概是怕了,沉寂下去不再出声。

话题中止,赵知近说起了别的。

“今日本是想来看看你,你与庭安的婚事,是我同你外祖定下的,”

说到这他扫了谢司媛一眼。

“你在谢家的处境我也听说过,接你回京成婚的话,也是我同你父亲说的,我并非老顽固,你若是没有心思,婚期便缓一缓。”

原来他早已看透我不想成婚。

我感激地起身道谢:“谢过赵爷爷。”

他摆了摆手:“你的性子与少时比,变了许多,我颇感两分熟悉,阿妙那丫头也是如此沉稳。”

我心头一跳。

“沉稳是好事。”

他说罢,今日会面也算结束了。

厢房门开,对面也恰逢结束会谈,萧牧野的客人不见踪影,他踏出门外。

赵知近瞪了他两眼,即便萧牧野身份更为尊贵,他却不大尊敬。

“成安王,”赵知近叫住他,花白胡子气飞起:“阿妙的尸首,该葬回沈家!”

他指的,是那截白骨。

萧牧野身量极高,他低头看赵知近时,对方只是个褴褛的老人。

黑压压的眼神不见什么情绪,但以我对他的了解,里头蕴含了薄怒。

谢司媛往我身后藏了藏,她似乎很害怕萧牧野。

我不明白的是,过了大半年,即便是当初有过后悔,也应该已经抚平了。

毕竟他与孟冬宁的孩子都将要临盆。

还霸占着一截沈妙缇的尸骨做什么?

“赵老爷子,本王还是那句话,”他替赵知近理了一下衣襟:“不该管的,少管。”

赵知近用手指着他,指了好几下,气得半晌说不出话。

“阿妙就是错付,枉死!”

赵知近估计已经同他说过许多次这话,不然也不会气成这样。

他被侍童扶着,气急败坏离开了楹花楼。

萧牧野的眼神从楼道收回,扫向我。

我思绪纷乱,今日得到的消息太突然,我若要证实,还得辗转周旋。

若是事情属实,父母亲的死,跟萧牧野便更脱离不了干系。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强压着,朝萧牧野作了个礼,率先下楼。

背过他时,浅笑的表情维持不住,我脱力一般卸下劲。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复杂到我心声恐惧,似乎就连当初静安寺外对我的那场刺杀,都沾上阴谋的味道。

出神间,脚下的台阶踩空。

风吟的惊呼传来:“姑娘!”

我仓促伸手要扶栏杆,一只手却更快地传来,托住我的左手臂。

动作之间,那人身上的冷杉气味窜入鼻尖。

熟悉到刻骨。

我初入王府时,萧牧野治伤的那半年,小厨房总有熬不完的药。

晨昏定省,久了主院都充斥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恰巧有间商铺送来新的香膏,要我拿主意进不进货。

我当初觉得好闻,给萧牧野也闻过。

他一向反应不大,但那时候说:“能将药味盖住。”

我便将这香留下了,也没放在铺子出售,只是用于他的衣物熏香。

每日还是我亲手倒腾。

四年未曾落下一日。

但没成想,他居然没换掉。

沈妙缇这个人已经死了,他身上留着我选的香做什么?

如同那个木雕一样,表达对我的忏悔吗?

可我不需要。

想必现在是孟冬宁替他熏。

也不对,他不会舍得孟冬宁操持粗活,定然是侍女操办。

我的父母身死疑云重重,他那少得可怜的后悔显得我们沈家更为可笑。

那一霎有些情绪忍也忍不住。

我那只原本要抓栏杆的手,改了个方向,重重地扇在身后那人的脸上。

‘啪’清脆巨响。

掌心传来刺痛酸麻,料想这一巴掌下去,五指指印该非常显眼。

我想打这一巴掌,已经太久太久了。

呦呦鹿鸣:

剧情有疑问给我留言哈!

事业和谜团都要搞,当初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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