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宴行微微一侧目,像是想起了什么,勾唇冷笑,目光直直凝视着不远处躺地上的高野,没有怜惜、同情,有得只是无尽的寒意。
“怎么忘了呢!地上还有个人”。
他长腿一迈,大步走到了高野身旁蹲下,洁净修长的手在他身上摸索一番,表情嫌恶。
片刻,厉宴行两指夹着银质钥匙,一手从兜里掏出白色手绢,细细擦拭干净。
连碰过高野的那只手,也蹭了蹭手绢背面,才将手绢丢下,转身朝着最后一间门走去。
“咔哒”
钥匙转动门锁传来清脆的声音。
苏蒤蒤缩在床上,娇小的一团忍不住颤瑟了下,杏眸水润而莹亮,惴惴不安地盯着透出一丝光线的门口。
男人身形高大,沉重的脚步声,慢慢向床靠近。
苏蒤蒤不由得仰头看他,因被光,她有些看不清他,颤着唇瓣不确定地唤了声,“阿宴?”。
厉宴行没有回答,矗立在床边静静瞧着她。
他视力极好,即使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下,他依然看得很清楚,那节露在被子外雪白的脖颈上,痕迹斑斑,瞬间刺痛了他的眼。
他眼中戾气一闪,滔天阴冷的杀气,立即从他身上肆虐而出,带着点毁天灭地的气势。
苏蒤蒤一瑟,裹紧身上的被子,往本不多的床角再次挪了挪。
好可怕!
这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温柔含蓄的男人。
厉宴行脸色阴翳,就这般定定地瞧着她,一字一字冰冷地砸了过来。
“他碰了你?他像我那样碰了你!?”
苏蒤蒤眨巴着眼睛,脸上毫无血色,被他寒冷的字句,惊得一颤,除了没进门,该碰的都被狠狠把玩了。
见她沉默,算是默认了刚刚他的问话,眸光一沉,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脚腕,拖至身前,打横抱起她,大步朝门外走。
苏蒤蒤望着他冷而厉的脸色,完全不敢动,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听着耳边传来强烈的心脏跳动声,只觉得暖意自心间慢慢溢开。
路过高野时,厉宴行一想到怀里的人儿,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也被他看了去,就无法遏止心中的怒火。
抬脚狠狠地踏在了高野脸上,碾了几下,他才挪开脚,随便将几张诡异的尸体照片,撒在了他身上,抱着人长腿一迈,出了门。
楼道里,程牧阳、林枫焦急地奔了过来,身后紧跟着一大批警员。
程牧阳眼神慌乱,盯着厉宴行怀里的人儿直瞧,“她怎么样了?”。
“无碍”,男人简单明了地吐出两个字,其余的他不想让人知道太多。
林枫一个闪身隔开了两人,冲着厉宴行说道:“我来吧!外面涌进了大波媒体记者,这件事影响恶劣严重,瞒是瞒不住的,你身份不方便”。
厉宴行一言不发,盯着怀里的小人儿默了一会,微微呼出口气,才将她送到了林枫怀里。
林枫轻轻揽过她,像对待极易碎裂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程牧阳见状,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一旁站着的医护人员跟在林枫身后,为苏蒤蒤仔细检查一番身体。
随后,转头看着厉宴行沉声道:“里面什么情况?”。
“那个人被我趁机打趴下了,还躺在房里,我还发现他很多尸体的照片”。
程牧阳皱了下眉,又问:“是陆氏集团的陆之衍吗?”。
根据之前查到的线索证据,他觉得最大有可能的凶手就是陆之衍。
厉宴行迷茫地摇了摇头,一副回不过神的表情,淡淡开口道:“不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闻言,程牧阳不由得瞪大了眼,只觉得奇怪,招了招身后的人,决定还是亲自去看看才能得出结论。
“厉影帝,还是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留下这一句话,男人头也不回地带着一众警员就向里面大步走去。
厉宴行背对着他们,冷漠诡谲的脸上,忽明忽暗,半晌,他勾了勾唇,危险地笑了下,不疾不徐地大步离开。
身如鬼魅,踏在安静的楼道里,仿若死神降临,恐怖阴冷。
程牧阳带人进入时,一眼便发现躺在门口的高野,视线一扫,他身上散落的照片,犹如染红的枫叶般,绚丽又血腥。
抬眼向里望去,一间间被暴力破坏的门,或半挂在墙面上,又或是直接倒在地上,现场可谓是惨烈。
“保护现场指纹痕迹,地上的人拍完照就押回去”。
程牧阳说完,便朝里走,目光被唯一打开的铁质木门所吸引,他走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过多的装饰,或家具摆放,唯一醒目的就是那两三米的大床。
他瞳孔一阵紧缩,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大床而去。
掏出紫色探照灯,朝床单扫去,各种斑驳痕迹的水液交织在一起。
程牧阳黑眸黯了黯,瞬间明白了一切,拿着小灯的手垂了下来,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好一会儿,直到门口传来警员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头儿,发现什么了吗?”。
说着,那名小警员就要走过来。
程牧阳顿时怒目圆睁,侧身就吼出,“别过来!!”。
这句话吓得小警员步伐一滞,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声音颤了颤。
“头儿,怎…怎么了?不会是有炸弹吧!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呢!我上有老下有小……”。
“闭嘴!”
程牧阳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这里没有炸弹,再多嘴一句,就滚回文科部”。
小警员听到没有炸弹,刚松了一口气后,又听到他下半句,立马捂住嘴,摇了摇头。
程牧阳没再管他,俯身将整个被单扯了下来,朝里裹成一团后,抱在怀里,直接掠过那小警员就往外走。
“头儿,你这是干嘛?”。
小警员跟在后面,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
“做个生物基因检查”。
那警员眼神亮了下,哦—!他怎么没想到,只要上面dna显示得是谁,那谁就是强迫大明星的凶手。
“可是头儿,凶手不是地上那个男人吗?还有测的必要吗?”。
程牧阳顿了下脚步,阴森森地飘出一句,“你是怎么考进国编的!如此常识还要我一五一十地说”。
“凶案现场,不管是什么线索,又或是多么明显的答案,都值得去研究深讨。
往往最明显的,也许就是真正的凶手想让我们看到的,如若方向错了,害人蒙冤入狱一辈子,任凶手逍遥法外,将是我们一生的内疚污点,也配不上这一身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