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杖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笃笃声惊醒任金，任金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视线恰与转过拐角的苏万山对上。
几日不见，苏万山看起来苍老憔悴了许多，拄着拐杖老胳膊老腿的迈着小碎步，朽木似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掉渣。
苏万山见是任金，慌忙转身要逃，心里如万马奔腾般跑得英姿飒爽，实际上却被任金两三步追上，吓得险些没一屁股坐地上。
任金一把抓住苏万山免得摔死，戏谑道，“干了多少不是人的事见了我就跑。”
“谁，谁干不是人的事了……”苏万山干巴巴狡辩，“我尿急想去厕所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我这就送你去厕所。”
任金说着扶着苏万山就往卫生间走。
这一层住的都是危重病患，陪护家属限制人数，所以整层也没多少人，卫生间里空荡荡的，苏万山一进去就暗叫不好。
“我突然又不想尿了。”
苏万山哆哆嗦嗦往门外走，被任金横身拦住去路。
任金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以暇，“你今天不把你干的那些事都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
“我什么也没干，你要我说什么？”
苏万山往地上一躺开始碰瓷。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呦，可遭不住你这么欺负，算了，你打死我吧，打死我省得老头子我遭罪咯……”
任金被气笑了，推开杂物间的门拎出把拖把，“耍无赖是吧，那我就给你刷刷牙。”
眼见任金拎着拖厕所的拖把往他脸上怼，苏万山忍无可忍。
“你个不孝孙子，我说……”
任金收回拖把单手拄着命令，“说。”
苏万山伸手向任金，“先扶我起来。”
“你还是躺着吧，免得挨揍的时候还得躺回去。”
苏万山气得吹胡子瞪眼，任金挑眉，“赶紧说，不说就给你刷牙。”
无能反抗，苏万山只能忍气吞声。
“我是想你给我治好病，云济之是怀疑你有窥探人心的能力，想让你帮忙找到杀云芊的凶手，那个道人还有两个同伙，他们发现我和云济之派人跟踪你，找到我提出要联手控制你。”
任金还记得任平请来的那三个所谓的驱鬼大师，那种人想要控制他这个房主，难道他们最终目标是栖身房子里的方真？
“为什么？”任金顿了顿手里的拖把，警告苏万山别想撒谎。
苏万山吞了口口水，道，“他们说控制了你就可以修成正果。”
“胡说八道……”
任金抡起拖把，苏万山一见吓得大叫，“我没撒谎，是真的，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见他那两个同伙，你可以问他们。”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他绝不接受拖把刷牙。
“想诓我？”任金冷脸。
“没有，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真的。”
苏万山这人良心是没有的，但绝对有洁癖，他能冒着拖把盖脸的危险说这些，应该是真假参半，任金继续逼供。
“这件事暂且不提，我问你，你和云济之是怎么回事？”
两眼紧盯任金手里的拖把，苏万山道。
“云济之因为云芊的尸体出现在崔明家，崔晓渡又跑来找我报仇，一口咬定我与云芊的死有关，说是要给我做检查在保镖眼皮子底下把我给绑了，又问我患癌多年不死的原因，我扛不住就只能什么都听他的。”
“所以，你就跟他联手害我？”
苏万山连连摆手，“那个不算害你，顶天就是拘着你给他效力。”
“你这忽悠的方法够新奇的……”
任金坏笑，拿拖把蹭苏万山的脚再一点点往上挪。
“给你来个全身马杀鸡怎么样？”
“不要！”苏万山绝望惨呼，“快拿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工厂怎么回事？”
苏万山抬起老眼看向任金，“你怎么知道的？”
“少废话，说！”任金一声低喝，苏万山立马老实。
“我曾经是楚家前任家主楚琉发的手下，所以知道一些不为外人知的秘密，那座工厂就是当初任乔霍楚四家联手建成的秘密基地，表面是玩具厂，实际上是他们异想天开的复活之地。”
提到复活之地，苏万山瞄了任金好几眼，见任金毫无反应颇为遗憾，继续道。
“这个复活之地简而言之就是想要把死去的人复活，他们起先是想复活至亲，后来发现想复活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就想要制造另一个世界，一个亡者归来的世界，但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成功，后来还因此害了一位楚家少爷，四家渐渐有了裂痕，分歧越来越大，最后研究废止，工厂停工，到现在二十年过去了，四家人再没人提及这件事。”
“地震那天你和云济之也在吧？”
闻言，苏万山反问任金，“不会那天开车离开的人是你吧？”
任金没否认，苏万山咬牙，“我可是你外公，你丢下外公只顾自己逃命于心何忍！”
“我留你一命已是仁慈，你再废话我就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话落，洗手台上的镜子突然咯嘣一声出现一道裂痕，裂痕从底部开始缓慢向上蔓延，苏万山就觉自己的心都跟着裂开了，像是破了个大洞。
由心而生的恐惧让苏万山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却呼吸不到空气，濒死的感觉让人如坠深渊。
“不怪你，是我咎由自取，快停下！”苏万山嘶哑求饶，声音小如蚊蚋。
裂痕停止，任金自上向下睥睨着拼命喘息的苏万山。
苏万山不敢再废话，断断续续地道。
“云济之逼着我带他去复活之地，他想要复活他的妻子和女儿，可是我们下去地下后根本找不到去实验室的电梯……”
任金打断苏万山，“地震后你又回去看过吗？”
“看过……”苏万山眼里满是惊悚，“那里居然又变回了老样子，据我估计，应该是地震触发了实验室里某些复活设置，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工厂爆炸那天你去过吗？”任金追问。
“爆炸？”苏万山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乔时楚引爆工厂的事苏万山并不知晓，任金换下一问题。
“当初他们真的复活过亡者吗？”
苏万山愣了下，犹豫着道，“好像有吧。”
“什么叫好像？”
眼见任金脸色不对，苏万山忙道，“因为那孩子我知道时已经活蹦乱跳了，又没看到他出事时的情况，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