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赵,你这人胆子怎么那么小?”贺文钊轻松的语气忽然传了上来,“我就是不小心踩空了,像死鱼一样被吊着打转而已。还好是我下来安装铁丝网,要是你的话,估计得尿裤子吧?”
“我胆儿笑?我那是担心你,”赵庆不满道,“你怎么说得我老赵好像不关心你一样,老贺?”
贺文钊的笑声传了上来,“我刚才要是不试一下,还真不知道呢,现在知道了,你老赵最关心我了。”
赵庆连忙找起来,“你刚才试探我的?”
“开玩笑的,”贺文钊说道,“我和你老赵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你不介意的哦?”
“贺文钊,你……你……”赵庆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太过分了。”
气得踢了下脚下石头。
姜小米呆怔,好像自己也像猴子一样被耍了,他怎么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难道不知道这足以让人吓到魂飞魄散吗?
“老赵,拉我上去一点,”贺文钊没听到赵庆自己和我说话,忙提出要求。
赵庆示意滑轮那边拉上去一点,看到贺文钊便道,“贺文钊,你这个人……我才知道你原来真不是个东西。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看看小米老师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贺文钊当然知道姜小米也在,但是他没想到姜小米会吓得脸色发白,连唇上也还无血色。
“小米,我……”
“人没事就好,下次别开这样的玩笑了,一点儿也不好笑,”姜小米说完,扭头就走。
转身的那一刻,眼泪狂飙。
谭月兰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最后看到贺文钊还要下去按铁丝网,想要当场采访他,便留了下来。
姜小米回去收拾东西,带什么东西来的,就带什么东西走,反正这地儿,她是不要留了。
收拾好东西,又去学校整理的备课本,留给于静,等谭月兰回来,她就跟着她下山了。
这破地方,谁爱待谁待。
可左等右等,没等到谭月兰,倒是把贺文钊给等上来了。
“怎么收拾东西啊?”贺文钊满面土灰,尤其是胡须上,像是刚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姜小米,你干什么收拾东西?”
“我要回去了,我不想教书了,”姜小米要去找谭月兰,手腕被一把拽住。
贺文钊把她扯到自己跟前,眉头深深蹙紧,“怎么回事?”
“这要问你怎么回事,”姜小米发现手腕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了,“一个不尊重自己性命和无视别人关心的人,不值得我留下来。”
“你说我不尊重自己性命,无视别人关心?”贺文钊本来很郁闷,忽然听到后半句,心底莫名开朗,“刚才真的吓到你了?哎哟,我们的小米老师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我掉下去?我以为你胆子大,所以没想到你会吓着,我就是单纯吓唬下老赵的。”
“我不管你吓唬谁,反正我不要留下来了,你这个人太可怕,”姜小米好烦他的手劲儿越来越紧,急得抬脚往他脚背上踩去。
贺文钊痛得松开她,“踩那么狠,要我命啊。”
“谁稀罕要你的命,”姜小米举起手腕给他看,“我手腕还疼呢。”
“行,扯平了,我们俩说正事儿,”贺文钊看着被自己抓红的手腕,不由心疼,“教书不是儿戏,你说不教就不教,我没办法和孩子们交代,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接受你的理由,我就放你走。”
“我不教了还要什么理由,”姜小米微微思忖,确实不能拿他装围栏开玩笑的事情当理由,“我就是不想教了。”
“那我就是不准你走,”贺文钊拿着她的编织袋进屋,大喇喇地坐在门槛上,“我这儿可不是随便的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姜小米气得脑仁突突的,“怎么那么无赖呢?”
“你说谁无赖?”
“你无赖。”
“对,我无赖,”贺文钊说完,还不忘‘诶’一下,“我就是个无赖,赖上你了。想走,没那么容易。”
“东西我不要了,你要你留着吧,”还蹬鼻子上脸了,姜小米转身就走。
跟这种人处久了,要犯心脏病,得吓疯。
“小米,小米,”贺文钊连忙把人拦下,看着她的双眼,道,“你担心我,是不是?你不说,我不知道啊。”
“谁担心你啊,鬼担心你,起开,”姜小米是真生气,下脚也重,一抬脚就顶上了他的的腹部,差点把他给顶趴在地上了。
“小米,你……”痛得要喊‘爹娘’了。
姜小米白了他一样,扬长而去。
装,再装,让他装……
去找谭月兰的路上,碰上在赵庆来找贺文钊。
“小米老师,老贺呢?”
“死了。”
“死了?你可别吓我,”赵庆拉步子开跑,不敢耽搁半分。
姜小米找到谭月兰时,她正在和厂里其他的工人聊天。
“潭记者……”
“怎么了,小米老师?”
“你什么时候走?”
“今晚不走了,”潭月兰又翻了一页记录本,继续做记录。
好一会儿才回想起姜小米找她,便问道,“小米老师,你赶我走啊?”
“不是,我想跟你的车……”
“下山?”谭月兰问道。
“嗯。”
“那可对不住了,我今晚真不下山,办大事儿呢,我要写个特辑,”她扬了扬手里的本子,“不仅仅是写贺文钊,还写写其他人,写一写这里的其他人,普通人。”
姜小米没想到谭月兰会这么想,不由对她改观些许,“还有他们的家属,也很值得一写。”
“对,你提醒我了,”谭月兰目露惊喜,“小米老师,你也别下山了,帮我出出主意,怎么入手?”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姜小米觉得不下山,在贺文钊那边很没面子。
她可是言出必行的人,说下山就下山。
“小米老师,老贺他……他……”赵庆气喘吁吁跑来,“老贺他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说是有事情要交代给你,让你带回去给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