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米的脸热辣辣的,还好接下去说了叶晨去市体校的事情,“你怎么和叶哥说了吗?去市里体校,训练是免费的,但是这住校还有生活费,我怕叶哥他……”
“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事儿,”贺文钊示意叶晨先回家,然后和姜小米小声说道,“孩子么,花不了多少,我想用厂里的名义资助叶晨,我已经和总厂打过招呼了,至于生活费,一个月五块钱,从我的工资里扣。”
“又从你的工资里扣?于静的一半工资已经扣你的了,”姜小米没想到他这个好人做到这个程度,“再扣,你自己不用吃饭了?”
“我还有,再说,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姜小米懒得理他,“那你告诉我干什么?我是你什么人呐,为什么你来问我的意见?”
“我……”贺文钊语塞,但还是鼓起勇气,笑道,“你就说吧,我这样做,行不行?”
“我哪知道了,”姜小米气不打一处来,“我知道你关心叶晨,但不要把他父母该承担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
“可是叶哥他……”贺文钊摇头。
姜小米已经从他的神态里看出叶晨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要不我陪你去叶家?”
“走,”贺文钊的手直接弯了过来,“就小米老师这句话了。”
到了叶家,正如贺文钊所料的那样,没有一点儿喜色,反而死气沉沉的。
“叶哥……”姜小米往屋里喊了一句,出来的却是叶嫂子。
“嫂子,叶哥人呢?”
“他回老家去了,”叶嫂打起精神给姜小米端坐,“孩子爷爷病了,他这几天请假回家伺候去了。”
“贺厂,小晨上体校的事儿,我看还是……还是算了,我们负担不起,”叶嫂端着手,两个拇指不安地搓来挫去,“辜负两位的好心了,对不起。”
“嫂子,您别这么说,”贺文钊应道,“只要你同意晨儿去市体校,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那怎么行?”叶嫂子又惊又喜,“学费和住宿费,可是不一笔不小的费用。”
“学费的话,我会想厂里的申请,至于住宿费和生活费,小米老师添上。”
“我……”姜小米没想到贺文钊会这么说,正要解释,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便及时闭上了嘴。
叶嫂子感激不已,“这咋好意思你?我们家晨儿已经接受你们太多的帮助了。”
“好好训练,为咱们厂争光,”贺文钊鼓励了两句便和姜小米离开,说起住宿费和生活费,他解释道,“生活费和住宿费,名义上你出,实际上我出。”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这钱是你出的?”姜小米搞不懂了,非要这么绕来绕去地,多麻烦。
“学费我会向厂里申请,这个问题不大,如果连其他的费用一起申请,我怕被打回来,要重新审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年代,上学要收费,上大学才免费。
尤其这种体校,如果运动员有点儿成绩,都会争先恐后地去争抢,哪里还需要这样想办法凑钱送过去的。
“因为郑研?”姜小米记得她是总厂会计,申请费用这一块经过出纳的手最后肯定会进入她的眼,肯定会被卡。
“嗯,”贺文钊不愿多说。
姜小米越来越好奇两人的关系,“你这么怕她,和我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你怕她?”姜小米斜昵着他,“你不是这样的人。”
“有一种关系叫‘惹不起但躲得起’,我躲着她总行吧。”贺文钊一脸郁闷,“你也别问了,我不太想说。”
姜小米挑眉,“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
“你……”贺文钊没辙,可话已经说出口,再主动说,就不是那么回事情了。
姜小米去食堂吃中饭,才坐下没多久,于静就坐在她对面了。
“小米老师,听说没,贺厂的母亲小时候抛弃了他,现在贺厂出息了,她又找来了。”
这是事情,姜小米没否认,“你怪爱打听的。”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想不想知道?”于静把自己的饭盒放边上位置,避免其他人过来拼桌,“总厂的会计郑妍,知道吗?”
“见过一面。”姜小米想起在县城体育场那日见过郑妍。
“那是贺厂前对象,听说还是她追求贺厂的,不知道怎么的,不了了之了。”
之前听说过,但是这话从于静嘴里,怕是变了味,“别乱说,小心贺厂让你下山。”
这一句话,像一只手扼住于静的脖子,使得她顿时不敢多说什么了,“你这人好没意思,动不动就吓唬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对啊,”于静道,“你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心喜欢人家,回头他又拒绝你,你得伤心了。”
“嘁。胡说。”
“我说的是真的,”于静声音很轻,“我怀疑贺厂不喜欢女人,喜欢他的女人都得伤心。”
听上去挺像是那么回事情的。
“聊什么呢?”贺文钊拿着饭盒坐过来,看到于静面前没什么吃的,便道,“于老师,你吃饭了哦?那我和小米老师说几句。”
“好,你们聊,”于静识趣地离开,还不忘朝姜小米眨眼睛。
贺文钊把自己碗里的一只鸡腿给她,说道,“老赵挺支持晨儿那件事情的,还说也要出一点钱,我给拒绝了,他还养着孩子呢,我哪能让他出钱。”
“那接下来就等总厂拨款了,”姜小米不由想到郑妍,“你说郑妍会不会为难我们?”
“这点小钱,应该不至于,”贺文钊吃到一般,放下勺子,“你担心这个?”
“你们有过一段,她对你又怀恨在心,所以为难我们,也不无可能。”
贺文钊神色暗淡了下来,片刻后说道,“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最快两天就出结果。”
两天,在别人看来很普通不过,但是在姜小米看来,是郑妍对贺文钊的态度。
上次在体育场的时候,那发狠的样子,很容易就看出来她因爱生恨,这才过去几天,不可能会这么快消失的。
两天后,总厂那边依然没消息,而市体校那边的名额也不可能一直保留,尤其是叶晨这样没背景被人脉的孩子。
“我得去看看,今天必须得有个说法,”午后,贺文钊开车下上,在村口,被上来的车堵在了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