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人靠也是本事,谁像你啊,去啥山沟沟里当老师?我看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景阳妈的嗓音尖锐得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谁……文钊,是吧,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小心给你卖了。”
贺文钊开了车门,下来帮姜小米拿行李,至于景阳妈,他听到了,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见他眼眸中满是愁闷,姜小米一转身,朝景阳妈走去,“婶儿,你是嫉妒文钊哥吧?”
“我嫉妒贺文钊?”景阳妈指着自己鼻子,傲慢地说道,“我家景阳有文化,相貌又好,贺文钊哪里比的上我家景阳?你看看他,离家之后就没剃过胡须,一定是太丑了,所以才天天一副鬼样子。”
“文钊哥,”姜小米朝贺文钊喊道,“你把胡须剔了给景阳妈看看。”
贺文钊抚上胡须,一双幽深的黑眸透着不自然,“那个……还是算了,小米,我们要赶时间。”
对哦,姜小米笑着朝景阳妈说道,“婶儿,文钊哥会开车,景阳会吗?”
在姜小米的记忆里,当初和景阳谈对象时,景阳除了吹牛之外,没其他什么本事。
“开车有啥了不起的,我景阳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景阳妈怼了过来,“你等着瞧!”
这个年代,学车不像二十一世纪学车,交个几千块,考过科一二三四就可以上手了,而现在,学车都有关系,得跟车一年多,才能真正上路。
“行啊,我可等着了,回头就看景阳风风光光地开车进村喽,”姜小米潇洒转身走向汽车。
景阳妈抻着脖子,好像要笑话她不会开车门,毕竟姜小米也没做过小汽车。
贺文钊也以为她不会,走到副驾驶边上要给她开车门。
“我自己来,”姜小米故意大声说道,“手抓着把手,往外一拉,就能开门。”
门开了,她坐了上去,又摇下车窗,故意大声道,“摇下车窗也很容易的,这样摇两下就行了。”
贺文钊上了车,见她如此,忍不住笑出来了,“坐稳了。”
“出发喽,”姜小米朝景阳妈做了个鬼脸就摇上了车窗,又自觉扣上了安全带。
“你懂得还挺多,”贺文钊瞥了她一眼,专注开车,“你吵架也挺在行。”
“我还没说你呢,你居然还说我?”姜小米郁闷道,“她刚才说你不正经,我再帮你说话。”
“随便她怎么说吧。”
姜小米却不愿意了,“凭什么啊随便她说啊?你就是长了胡须而已,人不可貌相,懂不懂?”
听到她维护自己,贺文钊心里窃喜,不过……
“或许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你这么热心肠的一个人,肯定好的,”姜小米道,“要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已经躺板板了。”
“躺板板?”
“棺材板啊。”
贺文钊险些没抓好方向盘,“不会的,你肯定不会有事。”
“所以啊,这条命留下来了就要好好过日子……”姜小米打了个哈欠,往后靠去,“我睡一觉,到了喊我。”
姜小米睡了一路,最后是被颠醒的。
“这……”山路十八弯啊。
她紧紧抓着门把手,生怕被颠得头撞到车顶。
车停下来时,姜小米都快要吐了。
“没事吧?”贺文钊把水壶递给她,一脸担忧,“是我开太快了。”
“没事,我没事,你不快,”再慢点,她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咕哝着道,“快点好,快点好,快点到了少受罪。”
汽车转了个弯就到了。
“到了,下车。”贺文钊熄了火,下了车,从后备箱拿了行李,然后给姜小米开了门。
“我很好,”姜小米喝了口水,已经好多了,一脚迈下车,直接软了下去。
“小心!”贺文钊一手扶住她的胳膊,一手丢掉行李,将她扶起来,“没事吧?”
“腿软,”吓得。
姜小米笑得很勉强,“歇歇。”
贺文钊看她脸色不好,蹲下身来,“我背你。”
宽厚的背让人心生安全感,可就这么点路了,姜小米倒觉得自己没矫情到要他背,“行了,我没事了。走吧。”
贺文钊不信。
“真能走了,”姜小米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不过看到面前的屋子时,迈不开脚了。
“我说我背你,你不信?非要自己走……”
“不是……”姜小米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指着前头的茅草屋,说道,“这就是你们厂区的宿舍?”
这条件不是差,而是非常差,难怪没人来当老师。
“那是茅厕,”贺文钊牵起她的手,往自己宿舍走去。
经过茅厕,往下走,便是山坳。
山坳被开发成平地,一座座房子四下散开,却是一番安宁静谧的祥和。
“这是我家,”靠着山边,墙上长满青苔,这房子看着还算结实,不是她想象中的黄土泥屋子。
“进来吧,”贺文钊推开门,呛鼻的空气扑面而来,“开着门散散味就好。”
姜小米捂着口鼻,挥着眼前的空气,先往屋里看了一眼,靠着窗的是一张桌子,桌上有笔有本子,没有其他东西了。
走进去就看到这是一间卧房,破得连蚊子都拦不住的蚊帐孤单单地挂着,被褥和枕头卷成一团,也没拿个布遮一下,一看上面就已经布满了灰尘。
而衣柜原本的镜子没了,也没重新装一块。
……
这屋子少了点生活的气息。
“你先坐一下,我去买点米和菜,这个点了,食堂没饭菜了,”贺文钊把水壶挂在了墙上,转身出了门。
姜小米又去厨房转了一圈。
锅生锈出了一个洞,水缸差点成了鱼缸,碗橱有被老鼠啃过的痕迹……
就算有米有菜也没有办法烧啊。
贺文钊提了米和菜回来,看到破锅也愣了下,尴尬笑道,“我差点忘了,这锅破了很久了。”
“是不是你不会烧饭,把锅捅破了?然后,天天吃食堂,破锅也不管了,”除非食堂饭菜很好吃,否则,他就是一个对生活没追求的人,糙,过得是真粗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