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提醒,我也觉得唐宇很像是丢了魂。
普通人丢魂,会出现失眠多梦、精神恍惚、胡言乱语,甚至发疯的情况。
严重的会生一场大病,甚至一命呜呼。
也不知唐宇丟了几个魂,看他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出大问题。
“丢魂?你谁啊,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会信这种封建迷信?”周霞怒斥着白萌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差点忘了,周霞是个老师,平日里最恨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白萌萌的暴脾气立刻就上了头,讥诮地开口道:“我胡说八道?呵,不信就走着瞧吧,你儿子能好就奇了怪了。”
“你,你居然诅咒我儿子……”周霞气急攻心,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诅咒他?就他现在这样,还需要我诅咒吗?要不是受人之托,本姑娘都懒得开金口。”
白萌萌也是气急了,张口就飙出了东北话:“今儿个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你们若是不赶紧招魂,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出大问题。”
“你、你……你滚,你们全都出去!”周霞的嘴皮子都在哆嗦,她忙给唐叔使了个眼色,唐叔心领神会,立刻伸手朝我们下了逐客令。
手掌刚要碰到我,就被胡玉卿给扼住了。
“敢碰我的人试试……”他不怒自威,低沉的嗓音满是威胁,瞬间就镇住了唐叔。
他拼命地想要收回手,却根本挣脱不了这只“大铁钳”,被胡玉卿拿捏得死死的。
胡玉卿的手指不断收紧,唐叔的脸痛得皱成一团,眼看着胡玉卿快要捏断他的手,我赶紧上前制止,按住了他的胳膊,隐晦地冲他摇摇头。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很给面子地松了手。
反正已经闹掰了,我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什么:“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唐宇出事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话音刚出,周霞和唐叔就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我。
“唐宇中了邪,在教室里用刀刻着我的牌位,是我把他带出来的,没想到……他居然丢了魂。”我问他们,是不是唐宇醒来之后,就一直很呆,对外界都没什么反应,夜里还总是发高烧。
周霞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可置信和松动:“孩子他爸,难道这真的是……”
我懒得理会他们,径直朝唐宇走去,弯下腰目光与他平视。
唐宇呆滞和朦胧的眼睛,对上我的那一刻,突然就亮了,仿佛被一道光冲破了云雾,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哆嗦的双手按住我的肩头。
当那双手触碰我的一刹那,我手上的香灰琉璃珠闪烁出了微弱而细碎的光芒,显示着他接触过我的残魂。
唐宇张着嘴,很艰难地吐出一句:“新月……停尸房……”
停尸房?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说,你的残魂和我身上的东西,在医院的停尸房?”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一道红光冲向他的面门,他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中,头颅向后仰去,两眼一翻倒在了床上。
握住我的双手悄然滑落,取而代之的是胡玉卿的长臂,占有欲极强地揽我入怀:“那个姓暮的,真会挑地方。”
暮司晨一直都阴魂不散、诡计多端,也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等着我们……
“小宇……”周霞扑了上去,搂着唐宇眼泪都掉了下来,问我刚才跟唐宇说了什么,他怎么会晕倒。
胡玉卿投去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今晚子时,他的魂魄还没归位,那就不用回来了。”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
胡玉卿的胳膊绕过我的脖子,捏了捏我脸上的婴儿肥:“如果到子时,我们还没从停尸房里出来,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我恍然大悟,他说得对,如果我们到了子时还没能出来,唐宇的魂魄还未归位,那我们……很有可能已经出不来了。
想到这儿,我突然也觉得那残魂没这么重要了。
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别的法子。
胡玉卿却始终镇定自若,带着我朝门外走去:“既来之,则安之,别人搭好了戏台,好戏即将开场,我们何不去……凑个热闹……”
他着重咬着‘热闹’二字,森寒的语气真是让我遍体生寒……
离开病房,我正愁着怎么找停尸房,毕竟这地方,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正想着,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医生,站在走廊尽头朝我们挥手。
弯弯的狐狸眼,就像两道月牙,泛着温柔而灿烂的光芒,不是胡若尘那小子又是谁呢?
“胡若尘,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惊喜地问道,目光注视着他口罩露出的小半张脸,上面的淤青都已经消失了。
胡若尘乐呵呵地摘下口罩:“我包裹得这么严实,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我让他拉倒吧,他那双眼睛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我问他伤好了吗,他挥动着胳膊说好得差不多了,然后目光一转,剑眉微皱地对着白萌萌:“你怎么在这儿?”
白萌萌看到他,顿时也没了好脸色:“本姑奶奶爱待哪儿待哪儿,你管得着吗?”
“你跟着我六哥和嫂子,我当然管得着了。”
胡若尘和白萌萌刚一见面就呛了起来,针尖对麦芒般火药味十足。
我悄悄凑到胡玉卿耳边问:“他们这是……有仇吗?”
我温热的气息成功染红了他的耳朵,胡玉卿浅浅地笑了:“她就是母亲给小八找的相亲对象。”
“什么?”我真没想到竟然能吃到这么大的瓜!
等等……这胡夫人给胡若尘找对象,找的居然不是狐狸!
这白仙和狐仙在一起,能生出宝宝吗?
再看他们二位,都是脾气火爆的性子,见面就是掐架,在一起后,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这日子可咋过啊?
更别说两个人压根就不搭。
白萌萌除了名字,浑身上下就没有跟萌有关的部分,她留着兵哥哥才会剪的寸头,耳朵上戴着一串耳钉,就像个假小子,性格也十分爽朗,总之是很炫酷的一姐们。
胡若尘大大咧咧,是个典型的阳光大男孩,温柔又细腻,他整天看我和胡玉卿腻歪,也一直想找一个能跟他腻歪的女孩,白萌萌能跟他腻歪吗?
我满脑子都是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胡玉卿眼尾瞥了我一眼,似猜到我在想什么,他轻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在他俩吵吵嚷嚷的声音里,我们来到了停尸间。
医院的停尸间就在门诊大楼的楼下,整个负二楼都是停尸间和病理标本室。
当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阵阴风裹挟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