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疑是在赵贤麟以及这些从行宫回来的官员身上撒盐了,顿时就让他们的脸色铁青,如腌菜般难看了起来。
姜明泽看着眼前这些人一副尴尬又难堪的神色,顿时心中暗爽了起来。
这些官员不知民间疾苦,大难当前只顾着自己享乐,根本就没想过要去营救百姓。
此刻前来也不过是关注着军队运来的粮食,若他们前来的路上稍微有细心留意着,就知道百姓能在这里怡然自得的缘故。
赵贤麟听着姜瑶这话,自然是怒不可遏,他堂堂一帝皇天子,怎么可以由得一名无知少女如此的轻蔑,瞬间就怒道:
“老师,你教了个好孙女呀。
“既然你们知道这里比行宫环境优越,为何不前来报信?
“你们心中可还有皇室?
“还是你们姜家想着趁此机会越俎代庖?”
这话可谓是极其严重的指责了,直指姜家是要藉着灾情来造反。
姜明泽听着这话,自然是要反驳,连忙就喊冤道:
“皇上,老臣冤枉呀,姜家几百年来可不曾有过不轨之心。”
这罪名压下来,他们姜家此刻可承受不起,哪怕是要造反,现在也还没到时候。
皇帝可不会眼睁睁在行宫里十几天干等着,必定是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动作。
此外,哪怕他们现在把皇室控制了起来,洪水褪去后,估计正西军、西北军以及护城军这些由皇帝掌控的军队也会立即将他们围攻起来。
但他们此刻只有东北的陆家军是可以直接为他们所用,南方斌州的贤王军队还受制于皇帝的钳制,必定不会动弹。
所以正面硬刚此刻还不是时候,还是得按照姜瑶的计划,以其之道还自其人之心,从皇室内部瓦解,让他们皇室的人内斗起来,他们再从中获利。
倒是姜瑶依然是一副纯真无知的模样,状似疑惑地脱口而出道:
“二舅舅以及三皇子不是已经第一时间前去行宫报信了么?
“难道皇上还觉得我们报信报慢了?但用军船前往已经比我们乘木筏快多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姜家已经用最快的方法去给你报信了,你们竟然还在无理取闹。
这顿时就把赵贤麟想要继续责骂的话给堵住了,只能怒目圆瞪地紧紧盯着姜瑶。
姜瑶看着赵贤麟这幅恼怒的神情,心中开心不已,脸上却半分不显,而是假意害怕地露出了胆怯的神情:
“皇上怎么这么凶,我要找王妃求助!”
话音刚落,似乎才发现虞樱没有在现场,连忙就疑惑道:“王妃娘娘呢?怎么没在这……”
王妃?谁?在旁的官员听着均是一副迷糊的模样。
赵贤麟知道不能让姜瑶继续说下去,他囚禁虞樱的事可不能被外人所知,连忙就出声打断了姜瑶的话:
“那瑶丫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姜瑶听着就知道赵贤麟必定还把虞樱扣着了,看来赵祈安的计划失败了呢。
若是虞樱被赵祈安给救出了,赵贤麟就不会打断她的话,反而会顺势向她试探救出虞樱的人是否与姜家有关联。
而此刻赵贤麟直接把这个话题给压了下来,就说明人还在他手上,不想让那些可能身在暗处的人知道虞樱所在的位置。
姜瑶不由得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看来以后还是得给赵祈安干活呢,真可惜。
不过这样也好,若他成功把人救了出来,然后逃了,她就要有大麻烦了。
此外,这次营救的失败,也会让赵祈安意识到仅靠他们的人是救不了虞樱,以后就只会更依赖她,她与赵祈安谈判的筹码就更丰厚。
见姜瑶一直沉默着,姜明泽轻咳了两声,提醒了姜瑶。
姜瑶连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才一脸感慨地对着赵贤麟解释道:
“实在是回想起昨日的场景,臣女心中感慨,才一时忘乎所以。”
赵贤麟疑惑地看着姜瑶,心中自然是不信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姜瑶继续说下去,他就等着看姜瑶如何找藉口自圆其说。
“昨日我们回到云麓书院时,发现这里竟然一切都井井有条,与行宫外那乱哄哄的嘈杂俨然是天壤之别。
“说实话,昨日晚上是我近半个月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了。”
这话是又在戳赵贤麟这些人的心窝子了,谁不知道行宫与云麓书院差距巨大,否则他们此刻也不会如此生气。
看着脸色再次布满阴霾的众人,姜瑶也没再戳他们的心窝子,只是淡淡地继续解释道:
“细问之下,原来在我们姜家分家之后,书院有大批学子就退学离开了,恰好就腾出了不少空置的房间。
“书院的书生不想多次来回下山采购,就把这些空置的房间堆放了不少食物。
“后来雨势下个不停,就是我们前往行宫那一天。
“书院的先生就让学生把后院的竹林都给砍了,快速建了竹筏,先是把帝都那些行动不便的人转移到了书院内。
“此时,帝都的百姓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除了跟随着我们前往行宫的百姓外,部分百姓也自发地往我们山上来了。
“书院的先生们可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就不断用竹筏把帝都的百姓和他们的生活用品都运到了山上。
“百姓们不知道雨要下多久,就把自家的鸡鸭鹅这些牲畜还有菜种也带到了山上。
“书院的先生们就指引他们在危难时互相帮忙,就逐渐形成了一个小村落,自给自足了。
“围困在山上的这段时间,他们也就这样勉强渡过了。”
姜瑶特意在说到自给自足这几个字的时候说了重音,众人此刻也听明白了。
百姓没饿着,不是因为姜家提前预知了洪灾,把物资都准备好了,而是因为他们姜家及时救援,百姓把生活物资也带到了山上,让到山上的这些人形成了一个可以自由交易的小型村落,互相帮忙就度过了十来天。
这顿时再次让众人与皇室此前的做派对比起来,难怪方才沿路的百姓如此嫌弃他们。
这份嫌弃可不仅仅是因为皇室没有去救他们的缘故,估计更多的还是嫌弃皇室的不作为吧。
毕竟大难当头之时,谁也没有义务必须要去救一批蚁民,但作为官员或管事者,至少也得给他们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努力方向,而不是听天由命地等死。
这也是为何同样面临着灾情,这里的百姓却流露出一片朝气蓬勃的生气,反而是他们这些官员心如死灰,只能等待着上天的垂怜,奢望着陆家军的军粮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