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序爹摆了摆手,也道:“我也不认为彭旺会卖房。”
果然如闻序和序序爹猜想的那样,彭旺确实不打算卖房。
此刻,已经回到了自家厨房的彭旺,不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儿,“你刚刚干嘛呢,为什么说在他们面前说什么卖房,要是他们当真了真要买怎么办?”
孙盈不解地看向彭旺,“什么我刚刚干嘛,卖房的事,不是你之前自己说的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说过这样的话。”
“你还没有?”孙盈把围裙一解,摔到了椅子上,然后说道:“那前天晚上,是谁说要卖房的,是我吗?”
前天?
彭旺皱了皱眉头,他有些想起来了。
不过,彭旺说:“前天不是喝醉了吗,喝醉的事情,怎么能当真。”
“是,喝醉的事情,是不能当真。”孙盈气呼呼地看着彭旺,“你是可以把你说过的话,当成一个屁放了,但是你的好哥们呢,你的好哥们,可是等着你把房子卖了,还他钱呢。”
“……”
彭旺挠挠头。
他心虚地看着自家媳妇,“你手上还有多少?”
“你少来,我和你明讲,我手里的钱,那是给女儿攒的嫁妆,你少打这主意。”孙盈瞪着彭旺,“你自己答应的事情,自己去处理,要么你卖房,要么,咱俩就离婚。”
“没那么严重吧,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别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好不好?”
彭旺也来了火气,“我之前借钱是干什么,是我自己玩牌输了才借钱吗,是我为了自己的吃喝玩乐才借钱吗,都不是,我是为了家里的生意。”
彭旺深吸一口气,目光受伤地看着孙盈,“孙盈,咱们夫妻二十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理解我一下呢?”
“理解你什么?”孙盈也委屈啊,“是,你是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可你觉得,你是一个好爸爸吗,两个女儿从小到大,你就没怎么管过,现在她们长大了,你还要打她们的嫁妆主意,彭旺,你还是个人吗?”
“孙盈,你有点过了啊。”彭旺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孙盈立即接过话茬,“要么卖房,要么离婚。”
“孙盈,你就能不能冷静一点吗,非要这样扯着嗓子说话?”彭旺怒道:“卖房?说得容易,那可是我们家的祖宅啊,要是卖了,那我不得被家族里的其他人说死?”
“那我管不着。”孙盈失望地看着彭旺,“这话是你自己答应出去的,结果现在却像我在逼你一样,行行行,我是你们家的罪人,行了吧,就你无辜,就你委屈。坏人都是我,就你是好人。”
孙盈眼里的失望,不是作假,更不是做戏。
彭旺这个人,怎么说呢。
他很大方。
大方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如果他的大方,是以委屈自家的人,来对他的好朋友们大方的话,那又怎么说呢。
孙盈至今任然记得,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去爬金鼎山。
结果在山上,彭旺遇见了他的兄弟了。
兄弟和他一样,也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爬山的。
孩子嘛,不顶饿的。
饿了,就会哭闹。
可是他的兄弟准备不足,带的面包,孩子不喜欢吃,这下哭得更惨了。
彭旺当时是怎么做的,直接把自己女儿小背包里头的巧克力,全给朋友的孩子了。
这样的小事,很多很多,多到孙盈已经记不清楚了。
这样的小事,说又不好说。
声音小一点吧,人家不当一回事儿;声音大一点吧,人家觉得你神经病呢,这点小事,吵吵什么,小气吧啦的样子,看着就烦人。
可谁的生活是波澜壮阔的,若是谁的生活之中,动不动就发生大事,那样的生活,那也太刺激了。
普通人可受不了。
那样的生活,也不知是不是福。
更多人的生活,其实都是细水长流,一件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堆叠出平平淡淡的生活。
这些小事,若是甜蜜的还好。
它们会在记忆中渐渐模糊,然后融入记忆深处,哪怕想不起来,但看着对方的目光,都是透着从骨子里溢出来的亲近的。
可如果这些小事情,带来不好的回忆。
那么这些记忆,则很容易变得清晰,而这些清晰的记忆,反而不是自己乐意去主动回忆的。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做的哪件事情,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你们母女三人?”彭旺提高声音道。
“你少来。”孙盈寸步不让,“你少说什么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母女几人这样的话,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呢。要我说,你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罢了。”
有些事情,不能回忆。
越回忆,越生气。
“你说说你,别的事情,我也就不说了。”孙盈翻起了旧账,“当初咱们在外地做生意做得好好的,可是你怎么做的,你说你要回家种地,不做生意了。结果呢,你的地,种得怎么样了?”
“可是那是我想这样的吗?”彭旺难受地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们家的运气不好,种什么,亏什么,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吗,当初地里种什么的时候,你不是也同意的吗?”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了?”孙盈深吸一口气,“让你种这个,你非得种那个,倔牛一样,结果赔了本,你现在还怪我?”
彭旺一噎。
而这时,小女儿已经放学了。
大女儿快毕业了,小女儿才高二。
彭旺梗着脖子,不再和孙盈争论,只是粗生粗气地说道:“反正不能卖房,祖宅更不可能卖。”
孙盈也不想在孩子面前争吵,“行行行,你牛,你厉害,那你自己想办法吧。”
她不管了还不行吗?
孙盈开始做午饭了,彭旺坐在一边玩手机,两人看起来相安无事,像是往日里,无数个平平淡淡的中午一样。
彭旺的小女儿拿着笔在房间里头做卷子,做着做着,忽然也不知为什么,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