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段宁宁,严韶笑了。
他抬起手招了两下,段宁宁忙走得更近,走到了严殊的身边。
严韶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仍是笑着,看向了严殊问:“是你叫宁宁要打扮的?”
严殊点了点头。
段宁宁也笑得更阳光了一些,问:“好看吗?”
“当然,你一直都好看,小殊在娱乐圈做过,眼光也一直不错。”
小殊……噗!
段宁宁在笑严殊被哥哥称呼的“昵称”,被他察觉了,看了她一眼。
严殊说:“萱姐找服装师给她配的,她太丑了,在我身边影响观瞻,所以找人收拾一下。”
“啧。”严韶做严肃状,责备道,“小殊,不许这样。”
严殊不服气地看向了一旁。
段宁宁摆摆手说:“没有,殊总一直都很照顾我。”
“是么?”严韶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小殊任性,又固执,你在他身边一定吃苦了吧?”
段宁宁恨不得赶紧点头,却被严殊抬眼瞪住了,只能赶紧客套:“没有没有!殊总他人很好的!”
“听说,前两天的发布会,是你主持筹备的?”严韶又问。
段宁宁点点头,说:“是的,严韶总。”
“好,很好。听他们说,小殊只给了你们六天,没想到你们做得这么好,看到你们这么可靠,我也放心了。”
听到这句话,段宁宁心口一酸。
但她不想影响严韶的心情,于是勉强自己仍保持着笑容。
严韶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接着说:“终究要你们来撑起英菲了,我是……再也不能守着英菲了……”
段宁宁有点支撑不住了。
在说完那句话后,严韶的眼皮开始发沉,他摆摆手说:“你们去吧,我应该是退烧针打多了,有点累……”
严殊心情复杂,起身说:“那我们先走了。”
“嗯……”严韶还来不及说句再见,已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严殊就这么坐在床边许久,就这么默默看着哥哥严韶,许久许久后才小心起身,离开了房间。
门外,一直照顾着严韶的健哥低声告诉严殊:“算是进入到安宁疗护的阶段了,最近退烧药和止疼药用得多,虽然不太吃苦了,但人的精神越来越不好。”
严殊沉默着,只是点了点头。
“殊少您不用担心太多,凡媛姐他们会照顾好韶总的。”
“我知道,拜托你们了。”
与健哥又多说了几句话后,严殊这才准备离开,刚要下楼才发现,段宁宁不见了。
他往楼下走去,刚下楼就看到站在门外花园里那个抽泣着的背影。
段宁宁再也忍不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最崇拜的偶像严韶如今会是如此的模样。
她很怕,真的很怕,就算严韶与她非亲非故,可她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谁离开了。
明明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现在是工作时间,不应该哭的,可她却哭得停不下来,在停尸房认领父母时看到的那些暗淡的皮肤色彩,此刻居然出现在她最崇拜的人身上,她接受不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她努力抹掉眼泪,可眼泪还是不停地落下,这里是严韶的家,她这样太丢人也太不妥了。
——她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哭得停不下来的她,用袖口反复擦掉眼睛的泪水。
就在她哭得喘不过气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拿着一块方巾,有点眼熟,好像是严殊胸口上的那个。
她抬头一看,严殊已经站在他身边了,没有看她,只是看向一旁,嫌弃地说:“擦完送你,不用还给我。”
“……为什么?”
“擦过你的鼻涕了,脏。”
“你!……”段宁宁一气,反而眼泪停了下来,她用力夺过那方巾,故意毫不客气地擤起鼻涕,还故意说,“我等等就把这个,塞在你衣服里!”
“你敢试试。”
“我怎么不敢!”
她仰起头来看向他,他也低头看向了她。
她还不习惯带妆,袖口蹭下了她的粉底和眼影,让她的妆容完全花了。可即使如此,这些斑驳的妆容在她的脸上,依然像是故意而为的艺术创作。
“妆花了,丑八怪段宁宁。”
“啊?!”
段宁宁忙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反光的自己,又抬头看看似乎在嘲笑她的严殊,她气不打一处来,用袖口捂着脸,可是又越想越难过,最后只能是抽泣着问:“严韶总……严韶总他……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了?”
“胃癌晚期。”
听到这句话,段宁宁吃惊地抬起头来,那双好看的眼睛盈满了泪水,决堤而下,看得严殊的心跳都为她此刻的眼泪停了两秒。
“胃癌……晚期……晚期……”段宁宁念着,心中满是震惊与不舍,“所以你才会突然退圈,回来做英菲的ceo?”
“嗯。”
“原来……你是为了严韶总……可是,可是……”说到这里,段宁宁再一次泣不成声,“英菲是他的梦想啊……”
看着她如此狼狈地哭着,严殊也被触动了,很难得的,他坦露了自己的心声,对段宁宁说:“他的梦想,我一定要守住。”
段宁宁抬起头看向他,他也没有避开段宁宁的视线,郑重地说:“无论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守住他的梦,我都愿意。”
原来在严殊心里,严韶如此重要,虽然一直都知道严殊对待英菲非常认真,但此刻听到他的心声,她才真正理解了严殊。
严殊,想要守护的是严韶的梦想。
段宁宁放下了遮着脸的手,低下了头,犹豫着小声开口了:“你也很难过吧?”
“嗯?”
她声音太小,让他一时间没有听清。
“我说,你……你一定也很难过对不对,殊总?”
“……”
面前的严殊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沉默了片刻后,当段宁宁想抬头看看他是什么表情时,突然,一只大手忽然落在了她的头上。
段宁宁愣住了……
那只手是暖的,隔着发丝都能感受到他手心软软的触觉,他轻轻地在她的头顶摩蹭了两下,像是哄小动物一般,并不轻柔,却很温柔。
“别难过了,段宁宁。”
段宁宁只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他这是在……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