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妃口中的“马上”不是一两天后，而是在“审讯”过谭庆华得到那份名单后，准确来说是我们三人，即我、洛明妃和袁心柔在办公室谈话结束后，她就雷厉风行地让法务部那边准备好律师函，在当天就通过各种渠道发给了一众当事人。
最先收到律师函的个别男摄影马上联系我们要求面谈，洛明妃二话不说将他们约到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也就是翎心传媒，来进行一场集体问话。
约定的这一天，我推开了特意空置出来的小型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五个年轻男子，无一例外都是名单上的男摄影，而他们见我进来以后纷纷将视线集中到我身上来。
“你就是给我们发律师函的律师吗？”其中一名男子问。
“不是！”
“妃妃在哪？她是不是今天也要见我们？”
“喂，我特意空出时间跑过来一趟，你们能不能守时一点啊？真以为我们很闲啊？”
“靠，我都不记得当年说过什么，怎么现在才来说我造谣诽谤，烦死了！”
“就是啊，还寄律师函……让我们发个道歉澄清的博不就行了，还把事闹这么大！”
“真操蛋，我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收到律师函，居然不是我坤坤发过来！”
“就是，我还做了好几个玩梗视频，加起来几万的播放量，哈哈哈！”
看着眼前这些男摄影一个两个开始个人表演时间，将自己塑造成无辜受害人的模样，我只能压抑着恼火，一边翻看手上的资料一边对照眼前几个人的身份。
洛明妃那边还有事情在忙，而在等待的期间，又有两个名单上的男摄影推门走进会议室。
“你们也是收到律师函的？”
“对啊，就是千雪心柔那事！”
“这位是……律师？”
我抬起头确认两人的身份：“你是贺楠对吧？你是……宋宇恒？先坐下吧，洛总监还有事在忙。”
“洛总监？”
我没那闲工夫跟他们说明，只是指了指会议桌旁还空着的椅子。
没过多久，洛明妃和律师也走进会议室来，她用冰冷的视线扫了眼在场的七个男摄影，嘟囔了一句：“只有七个？”
“哦，妃妃姐好久不见了！”
洛明妃剜了对方一眼：“别整得我们好像很熟的样子，我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那男摄影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垮了，而其他男摄影也没敢再吭声，好像洛明妃身周笼罩着一个静音结界。
洛明妃在七个男摄影的对面坐下来，双手抱胸，用锐利的视线审视着每一个人，那些被她视线扫过的男摄影纷纷低头侧目，只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
“长话短说！”
洛明妃这一开口，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
“我不管你们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事实就是，你们造谣诽谤，还集体网暴了心柔，你们的网暴言论在网络上的阅读转发已经达到了可以量刑的最低标准，所以，别再想着给自己辩护……”
“不是，妃妃，我真不记得自己发过什么啊！”
洛明妃转头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从手中那一沓复印件中找出来五张，探出上身将复印件递到那个失忆的男摄影面前。
“这是你19年底在博上发过的东西，互联网可能没有记忆，但一定有记录。”
“啊？”
男摄影疑惑地接过复印件，只看了两眼就脸色剧变，惊慌地抬头看我：“不是，我真发过这种博！？你们别用假的截图来抹黑我！”
“我刚才说了，互联网一定有记录，发没发过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男摄影立马掏出自己手机，一通手忙脚乱的操作，我则是适时提醒道：“你就算删掉也没用，我们已经留档了，而且博管理员那边也能恢复数据。”
男摄影听到我这话，那飞速运转的手指宛如冻僵了一般停在屏幕上方。
我举起手中那沓厚厚的复印件，环视一圈说：“这些都是你们当年的精彩语录，谁想不起来的话可以现在就问我拿。”
这些网暴者们似乎不信邪，好像真不记得自己曾经往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身上发泄自己肮脏而充满恶意的冲动，一个个从我手中拿走属于他们的那份互联网记忆，然后一个个变脸如翻书一般。
千雪心柔啊，我有个摄影的朋友说他睡过，很润！而且会主动教你解锁很多姿势！
真以为她每一次比赛的冠军都是凭实力啊，你们是不是太纯真了，人家跟台下的评委老熟悉了！
我手里有一套千雪心柔的私房照，人家摄影偷偷流出来的，真是玩的开啊！
呵呵，你们这些屌丝就别想了，人家开价八千块一个晚上，而且不是圈内有些名气的摄影她还不愿意呢！
给你们看看我朋友跟千雪心柔的聊天记录，骚的嘞！
……
他们看着发表网暴言论的自己，好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眼前的这些嘴脸真是可恨又可笑！
其中一人用沙哑的、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妃妃，心柔她现在在哪，我，我们能不能见一见她？”
“你想见心柔？见到她，你打算做什么？”洛明妃问。
“我……我给她道歉，我可以发博给她公开道歉！我给她赔钱好不好？”
“道歉过了，然后让我们撤诉？”
“……”
“你们……早都出来社会了吧？你们该不会被隔壁小日子洗脑，以为一句私密马赛就万事大吉了？你们的脑子呢？”
我有点想笑，尤其是那个“私密马赛”从洛明妃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只是看着眼前七个满脸写着慌张和后悔的网暴者，我笑不出来，我只想握紧拳头，给每个人的鼻子来上一拳！
如果道歉就能消解仇恨，挽回所有损失，抹消过去，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而此时，洛明妃语气突然一转：“我把你们叫过来，不是看你们道歉或者忏悔，你们最终受到多少惩罚，就看你们今天的选择！”
“什么意思？”
几个摄影面露疑色，其他摄影则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窃喜，都暴露在脸上。
“老老实实给我交代清楚，你们是从谁那里听说千雪心柔做了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