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对向我求救的袁心柔，我可以不顾一切伸出那只手，哪怕我知道这段感情很可能没有结果，但现在的我已经三十岁了，相比轰轰烈烈的感情，我更渴望一段能够开花结果的稳定关系。
我长叹一口气，把心中的答案告诉凌瑶：“要说喜欢还是讨厌，那肯定是喜欢。”
“你这话，就好像我在逼你做选择一样！”
我能听出凌瑶的不悦，我也知道我在变相逃避问题，所以我不敢直视凌瑶。
“我以为，你是除我以外能够帮到小柔的那个人，所以我才把你招进翎心传媒，让你担任小柔的直播助理。”
“凌总，我让你失望了。”
“其实没有，我依然觉得我看对了人。”
“嗯？”我微觉诧异，不自觉转头。
凌瑶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将自己的下巴枕在手臂上，看着前方说：“你没有乘人之危，而是很认真考虑了这件事，单看这一点，你就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我很快就明白凌瑶想要表达的意思——现在的袁心柔相当于把软肋完全暴露在我面前，只要我有那个想法，在确认关系的当天晚上就能轻易得到她的身子，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甚至还能利用袁心柔来要挟凌瑶，这对大多数男人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凌瑶算到了这一点，将袁心柔的语音消息放给我听，或许就是对我的一场考验。
“谢谢凌总的信任。”
“嗯，所以，你愿意帮小柔吗，助理？”
啧，果然还是没办法蒙混过去！
“我愿意帮心柔，但不是成为她的男朋友！”
凌瑶刚刚露出的微笑，在听到后半句的一瞬间收了回去：“因为路小仙？”
“对，我是她男朋友，而众所周知，如果这时候我要当袁心柔的男朋友，那就是出轨、劈腿！”
凌瑶的视线从我脸上离开，回到正前方车灯照亮的墙壁，长叹一声说：“也是，你和小仙还没分手，我可不想让心柔当小三。”
我眉头皱着，本能觉得凌瑶这话并不是放弃了劝说，而是酝酿着某个我无法拒绝的谈判。
“寓心，我最初聘请你回来，是让你当心柔的助理。”
“是的，我觉得我应该有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
“工作上，对吧？”
我默然以对。
凌瑶往后靠在座椅背上说：“心柔的病情在这几年由重度转为中度，眼看着逐渐好转，但就在近一个月，她的情绪又忽然变得不稳定。你应该清楚，抑郁症这东西就是这么麻烦。”
“……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可能，也许跟她最近重新接触以前的圈子也有关，但不论如何，我不想看着这几年的努力白白浪费，我不能眼看着心柔再次封闭自己，或者做出什么傻事……”
这一刻，我仿佛再一次回到那个夜晚，在那对飞速逼近的车头大灯面前，颜小晴嘴角露出了一抹无奈和释然的笑容，还有那亮起的鲜红交通灯。
我绝不想看到这样的笑容出现在袁心柔脸上！
而此时，凌瑶再次扭头注视我，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冷厉的、让我心尖一颤的光芒。
“寓心，你好像忘了一件事，翎心传媒是我说了算，这家公司本来就是为了心柔才会存在。路小仙能够得到的所有资源，都是我拍板决定倾斜给她。”
我眉头紧皱，思索着凌瑶这句话的深层含义，紧接着，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意识到她攥在手里的筹码，胸口顿时窒闷难受！
她居然用路小仙的前途来威胁我！
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小仙再怎么说也是翎心传媒培养起来的一棵摇钱树，她要是没有一点潜力，值得凌总倾斜资源来培养吗？”
凌瑶的语气依旧很冷漠，就像是寒冬凝滞的空气一样：“小仙的条件确实很不错，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尽管她很优秀，翎心传媒也不是非她不可，更何况之前公开恋情就已经引起小规模的脱粉，她的上限就在那里。以公司的资源，想要再捧红另一个路小仙不是什么难事。酒香也怕巷子深，可替代的人外面一抓一大把。”
“凌总，我要确认一件事！”
“你说吧。”
“这是心柔的真实想法，还是……凌总的意思？”
“有什么不一样？我只是认为这个方案能够最快解决心柔的问题，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
更好的提议？
我现在只听到脑子里持续不断的蜂鸣，袁心柔的那些语音消息就像“胖子”和“小男孩”，炸得我思维一度接近瘫痪，别说什么更好的提议，能够维持表面上的镇定已经耗尽我所有精力。
就在昨天晚上，我和路小仙还在畅想着未来，而我正为拥有一个未来明星女友而心花怒放，第二天凌瑶就要为了袁心柔“封杀”路小仙！？
凌瑶相当清楚我的弱点，她如果用我的工作来威胁我，我大不了撒手不干，至少在偌大的广市，只要我肯放下架子，有的是工作可以做，再不济我也可以送外卖快递、开网约车或者当全职的网文写手。
但她知道我和路小仙正处于热恋之中，知道我绝不忍心看着路小仙因为我自己而失去大好前途，所以就用路小仙的星途来作为谈判的筹码！
我唯有苦笑：“凌总，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你让我这么短时间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我怕我有些事没来得及想清楚。”
“我当然可以给你一点时间，但这点时间不是让你选择，而是让你尽快接受事实，处理掉某些不需要的关系，你明白吗？”
“还是说，做心柔的男朋友，就这么委屈你了？”
我没有还嘴，这时候逞口舌之快没有任何意义，凌瑶手中捏着路小仙的未来，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下车吧，今天你可以回家了。”凌瑶打开了车锁。
我苦笑一声：“凌总，我车还在园区，而且今晚我还得接左沐雨回家……”
“那你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吧！我会跟人事那边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