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0号，星期一。
原本是我一周最宝贵的休息日，但为了某个让人无法省心的小姑娘，一大早我就起来洗漱穿衣，开车载着她回到公司。
昨晚回家后，我就通过vx跟洛明妃提了左沐雨要做直播这件事，洛明妃则表示周一法务部有人在，可以回去签约。
此时，我和左沐雨就在洛明妃的办公室里。
洛明妃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靠背椅，微微仰着头，用一种自上而下的视线看着左沐雨，颇有一股资本家冷漠无情的气质：“以前我也跟你提过要不要开直播，你当时还说自己没时间。你现在考虑清楚没有，木鱼鱼？”
与洛明妃形成鲜明对比，左沐雨这时局促地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弱弱地应了一声。
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我不管是你主动来找我还是寓心带你来找我，总而言之，你如果想挂靠翎心传媒来直播，想要推荐位和保底工资，那就得按着正规流程走，签合同、按手印、试用期，一样都不能少，明白吗？”
“就不能走后门嘛……”左沐雨小声嘟囔。
“呵，走后门？木鱼鱼你这就怂了吗？连证明自己实力都不敢吗？那还不如自己在家里玩玩得了呗！”
这回左沐雨更是不敢吭声，活脱脱一只缩着头的鹌鹑，等待被宰割的命运。
洛明妃这火药味十足啊，感觉像是憋了很长时间的大招终于迎来了释放的时机，我忽然想起颜小晴签约的那天，路小仙也是朝着颜小晴全力输出，只不过这两人的出发点大概并不一样。
以我对洛明妃的了解，她尽管小嘴抹了蜜，但心里还是想看着左沐雨变好。
办公室的门被礼貌地敲击了三下，洛明妃喊了一声“进来”，一名手拿着一沓文件的法务部同事推门而入。
“小李，麻烦你仔细给她解释清楚条款内容，她是法盲，尽可能不要用太多的专业术语。左沐雨，你要认真听他解释，以后要是违反合同上面的条款，你就算卖身也得给我们付违约金！”
洛明妃说完从办公椅站起来，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来：“寓心，小晴那边我有事要跟你商量，我们出去说！”
颜小晴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我瞥了眼左沐雨，心想小火车你好自为之，随即跟着洛明妃走出了办公室。
我们一直走到了茶水间，洛明妃接了两杯凉白开，将其中一杯递给我，然后背靠墙壁，拿着一次性水杯一言不发。
我心情忐忑地问道：“洛总监，颜小晴她又作妖了？”
“没有啊！”洛明妃耸了耸肩，“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木鱼鱼。那晚回去，你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吧？”
虽然我知道洛明妃想问什么，但这个问法，就好像在确认我是不是帮左沐雨完成了成人仪式一样，很难叫人不产生误会。
“真没发生什么，我们只是单纯聊了个天。”
我还没亲上去，小火车自己就要破防了，更别说接下来的步骤。
“哦，是吗？”
洛明妃的口吻不是疑惑，而是那种了解到事实后的淡然，她终于抬起水杯，一口将半杯水灌进嘴里。
“洛总监，左沐雨她……是不是又遭遇什么变故了？”
洛明妃放下水杯，幽幽叹了口气：“寓心，木鱼鱼她本来就是在走钢丝，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她摔下去，想压垮她，一件小事就足够了。”
我明白，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从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开始，比如说点的外卖迟到了，比如说坐地铁睡过站了，比如说到公司才发现自己穿了鸳鸯袜……
这不是因为他们脆弱，而是他们在此之前已经积累了太多的压力，无处宣泄。
“博那边的审核越来越严苛，限流也越来越严重，昨晚木鱼鱼试着发博，发了好几次都没有过审，那时候我就感觉她情绪很不对劲了。”
“你和小火车以前，是不是有过什么过节？”我终于将心中的猜疑说了出来。
“有啊！”
洛明妃放下了水杯，扭头看着窗台斑驳的光影。
“我一直很反感木鱼鱼拍那种卖肉擦边的作品，圈子里喜欢用穿衣自由或者角色还原这些理由来辩解，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们就是故意穿那种充满性暗示的衣服，在镜头前摆出暗示或者明示的姿势动作来吸引关注。”
我对洛明妃这番话表示七分的赞同，而剩下的三分质疑是来自于角色还原这一点，毕竟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游戏或者动漫里的女角色，想要受欢迎就不可避免媚宅，而媚宅最简单粗暴的就是穿衣暴露和充满暗示的姿势。
这种现象在早期的业界或许不那么明显，但到现在，将情趣内衣改良了穿在身上，对一部分作品而言都只能算作基础操作，有些角色设计的底层逻辑就是热水器，她身上的衣服，每一件饰品，她的动作，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为了让观众或者玩家产生那方面的联想，那么扮演这种角色的ser衣着暴露，姿势暧昧，难道不就是在还原角色吗？
基于这一点，将角色还原作为卖肉擦边的理由，也不是不能接受。
“虽然反感，但我还是一直跟她保持合作关系，你知道为什么吗？”
“避免有些心术不正的摄影找到机会接近她。”
像左沐雨这样成长在一个扭曲的家庭里的孩子，很难培养出正确的三观，要是遇到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将她往歪路子上带，左沐雨很可能直到被深渊吞没都无法意识到自己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据我所知，某些浮力姬就是被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所谓的挚友闺蜜利诱威逼，去拍摄所谓的福利照片和视频，最后东窗事发被抓进去踩缝纫机。
洛明妃勾唇一笑：“对，就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我一边合作，一边告诉她摄影和s圈里的那些破事，木鱼鱼表面上是不以为然，实则很老实地把我的话都听进去，所以她一直没有给某些人可趁之机。”
“但是啊……木鱼鱼也不傻，看出来我不喜欢她从事这种行当，这次她选择跟你商量，我是不怎么觉得意外，毕竟她还挺信任你的。”
洛明妃微微眯眼，我能从她的眼眸里窥见一丝冷厉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