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床单和被套我给铺好了,你进来看看,喜不喜欢?”
安云希一边从卧房里走出来,一边朝沙发边的安秉国说道,等到她说完后,眉眼一抬,看到安秉国苦着一张脸,双手正不停的拍打着,发出“啪啪”的噪音。
“玩……玩儿……”安秉国似是不准许小宸睡大觉,不停的拍手,不停的在叫。
“爸,爸,别拍了。”安云希连忙走过来,抓住他的双手,又侧首朝沙发上睡着的小宸看了眼,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的对安秉国说:“爸,小宸午睡了,我们也去午睡好吗?”
“女儿……”安秉国痴痴的叫着她。
“小希推你回房间睡觉。”安云希说道:“爸爸要乖乖的,和小宸一样乖。”
“恩,我乖……”安秉国点头。
“是啊,爸爸很乖。”
看到他的这个样子,安云希的心里不是没有心酸,只是她的脑海里仍记着安秉国身上插满软管,躺在重症病房里奄奄一息的画面……相较于四年前,现在这个像“孩子”一样的爸爸,平安健康的爸爸,真的已经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看到过历经生死的一幕,是以人才会懂得,健康才是世间最大的财富。
因为差点失去过,才会懂得惜福。
※
※
深夜十一点。
还未休息的安云希下了楼,打开楼下客厅晕黄的壁灯,她心里头担心安秉国第一次住到家里,会有些不习惯,因此,她偷偷地拧开一楼主卧的房门,借用手机屏幕的亮光,看到了安秉国躺在床上,睡的很熟。
见状,她悬起的心总算放下。
转了身,再一次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返身将房门轻轻地阖上,病人的睡眠极浅,她关门落锁的声音是小心了再小心。
当她再度转身,冷不妨地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晏止凌,吓的一声尖叫就要冲口而出……
“唔……!”晏止凌先见之明的用手捂住她的嘴,又动用了手臂,搂住她的腰一路走向楼道口。
直到上了台阶,安云希这才缓过神,小手拨开他的手,咬牙恨恨的说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
“在你会吓死之前,我会先给你人工呼吸的。”晏止凌难得讲了一回冷笑话,心情不赖的样子。
“呵呵。”安云希白了他一眼,“这个不好笑。”
“走吧,回房陪我洗澡。”他伸手,将她往上推。
她道:“可我已经洗过了呀。”
“帮我洗……”
二楼主卧。
安云希将浴缸里放满热水,又滴了几滴舒缓神经的精油,做完这些,她转身出了浴室,将躺在床上暂时休憩的晏止凌叫进浴室。
当他躺到浴缸里,温水漫过他的身体,刚才隐藏极好的疲倦忽从他的脸上露了出来。
见状,安云希忍不住担心的问道:“晏止凌,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吃。”搁在浴缸边沿上的大手突然动了下,攥住她的小手,晏止凌一遍又一遍满是温存的抚摸她指腹间软软的温度,薄唇漫不经心的倾吐道:“开了整个下午的会,一直没顾得上。”
听他这么一说,安云希自是心疼极了,“那你先泡着,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
刚想转身,她手上的力道却是重了,他的大手正牢牢的扣住她呢,似是刚才就猜到了她会是这种反应。
“老婆。”狭长的凤眸掀开,晏止凌直直的望向她,他的眸光像极了暗夜下幽深的海,他说:“陪我这样静静的呆一会儿,比什么都强。”
他们的目光胶着在一起,良久,安云希败下阵来。
“嗯。”
浴室里放有一张方形的软凳,她拉过来坐下,纤柔的小手替他按揉肩颈的部位,缓解一下他酸疼的神经。
在这种静谧的时刻,安云希并不愿意过问他公司里的事情,就像之前他说的那十条家规一样,在家里还是不要谈论公事了。
家是温暖的港湾,是他可以放心休息的地方,而不是他和她的另一个战场。
“小希。”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声调缱绻。
她低低的应:“嗯?”
“八月有许多的好日子,我们选一个办婚礼,由你来挑好不好?”晏止凌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这话来的毫无预兆,替他在肩间揉按的小手,下意识地停顿了几秒。
几秒后,安云希轻柔的嗓音从肩后传来,“我们八月办婚礼?”
“嗯,时间上是有些紧了。”他的薄唇略略扬起一道弧度,接着说道:“但你不用担心,你的首要任务是挑选一个好日子,其次的也是最重要的任务赐给我一个最漂亮的新娘。”
他这么说,安云希动容不已,一颗心像是浸在蜜糖罐里,尽是甜味。
同时,她又有些担心,“可公司的事情这么多,你会忙的过来吗?”
晏止凌正想说“可以”,却是安云希突然伸手,拧了下他的鼻头,她的气息,她的笑零距离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要是成为了最漂亮的新娘,可你这个新郎却因忙碌而一脸的憔悴,到时候,那我不是亏大了吗?”随即,她露出小女人的娇态,霸道的要求道:“我不管,你也要成为我最英俊的新郎,让我得意一辈子!”
晏止凌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笑,一向冷硬的心因为回到了家,而柔了三分,此时此刻,他的心柔了十分,她温柔又满透着幸福的笑容,看的他的心一酥再酥。
令人心跳加的yu望渐次染上他的眼眸,她的五官越加清晰的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而他突然的不说话,也让安云希的呼吸下意识的屏住,搁在他肩上的小手,不受控制般的兀自轻颤着。
“安云希……”他唤出她的全名,修长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的那一刻,他情难自禁的吐露道:“我很爱你。”
这一生,他的命运多舛,仅有一点温情,也是童年与她的记忆。
而在她之前,他隐隐记得,在那个家里,他是家族长孙,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老人捧在手掌心疼着,却又异常严厉教育的人。
和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在说,家族的荣光,为他铺就了一条星光大道,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去走,别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荣耀与地位,到了他这里,变得唾手可得!
然而,老天爷却又是那般的爱开玩笑……
在一夕之间,他的父亲去世,他的母亲为救他而亡。若不是因为被妈妈资助上学,毕业后倔强的留在妈妈身边当女管家的云锦拼了命的将他救出,那么此时的他,连世间的一抹孤魂都算不上。
那个家,七岁以前的记忆,对于现在的“晏止凌”来说,真的太过久远。
小时候的一切,得到的都太轻易,他反倒不懂得幸福是什么,满足又是什么。
是她,是因为她。
他亲眼见证了她的出生,他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从一个小小的婴孩,软的他一碰就好像会碎的孩子,慢慢的长成了一个爱笑爱闹的小公主,她漆黑晶亮的眼睛,笑起来会弯成一道月的眼睛,是他见过最璀璨的星星。
她笑的那般快活,将他的孤寂也赶走。
她最愿意亲近的人是他,第一次学着走路,是他拿着一根棒棒糖在前面引着,她第一次哭着喊着叫出来的一声不是妈妈,不是爸爸,而是哥哥……
童年时期的安云希,是给了他这辈子最多温情的人!
可是后来,在他以为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这样陪着她长大,和她一辈子在一起的时候,命运这只手又开始搅弄风云。
云锦莫名失踪,安秉国整日消沉度日,他即使再早熟,在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出于什么原因?他想,应该不是表面上的因为金钱,安秉国将他卖进了莫家……
同一个城市,他和安云希还是会碰面,阿朗也认识爱跟着他的这个小跟屁虫,而莫延枫一向是被送到国外接受教育的,和他的接触不多,亦不认识幼年时的安云希。
除了不能和小希住在一起,他还是可以见到她。于那时的他而言,他因为能帮助安家走出困境,而减轻了内心里一直寄人篱下的苦楚,且还能和小希天天见面,就总体而言,他还是很满足。
直到,那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命运的手再一次翻云覆雨,将他搅弄的生不如死。
当一个人连生死都变得毫不在意的时候,又有会有谁,还能在他充满仇恨的内心夺得一席之地?
他和他的小希彻底的断了往来,他存活于临城的每一个肮脏角落,在黑夜不断穿梭,很少面对白昼。
卧薪尝胆,他计划了了近十年的时间,将莫家一点点的逼向绝路!
他想要莫老爷子死,想要身为莫家唯一的希望的莫延枫也尝一尝他这十年以来所过过的日子……可是偏偏,有了莫延朗的存在!
阿朗为救他而死,莫家又是他的生死仇敌,这两种关系的夹杂,让他如何选择?!
他是个报复者,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可是他的坏,却不能贯彻始终。
面对莫延枫那张和阿朗一模一样的脸时,他没有选择斩草除根;面对莫老爷子的潜逃,他没有选择再追杀……
在最后的一刻,他选择了放过。
却又在日后的数个黑夜里,他被噩梦纠缠,那个雨夜里所发生的一幕幕,是一种被他刻进骨血里的屈辱。
在他陷入绝望之际,是她,是因为她的出现,而让他拥有了新的支撑……
他曾听到她说:她对他的爱,是源于他救下小宸而生出的庆幸,庆幸他救了孩子,感谢他在那样一个人人落井下石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
可他当时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在心里附和:安云希,我比你更庆幸。
若是没有你,我不会选择活下去。
若是没有晏宸,我不会选择和你们一起活下去。
你说你庆幸,却不知,你们才是我最大的救赎……
我从未对你说过一句“我爱你”,可经过这二十几年的积累,你还想让我怎么爱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对我而言,太轻了。
我很爱你,这四个字尚不足以能表明,我对你的爱意的十分之一,连百分之一都不够!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安云希,我永远比我很爱你,更要爱你。
※
※
当晚,安云希没有再出房门一步,想要煮一碗面给他吃,自然是没能如愿。
火红的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温暖的光束射进二楼的主卧室,照耀出一地宛如战场之后的凌乱。
仿佛到处都是他们的痕迹……
浴室里的水渍未干,门边的墙上留下了他的痕迹,而凌乱的床,薄薄的床单像一团乱麻似的揉在一起,两人却没有睡在上面,一路看过去,两米多长的被子横着盖在地上,豪华大衣柜的一面落地镜子前,倒映出两个人睡在一起的画面。
安云希露出光衤果的肩膀,被子随意的盖在她的腰间,她胸前的柔车欠露出一个半杯,双脚抵在地毯上。
马上快立秋了,她如此睡眠,若不是因为室内暖气充足,不然非得感冒不可。
而看她身后,晏止凌的睡姿才算是真的……衤果睡?
说是被子横着盖在地毯上,而实际上,真正有被子遮盖的只有安云希一人。
他则是光秃秃的躺在她的身后,修长的手臂从底下绕过去,搂住她的腰,两人侧身而躺的一幕,令身上曲线完全大露,说句不怕害臊的话,晏止凌的屁股正在享受着早晨暖暖的阳光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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