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还是村内威望颇高的老人定了外出人选,结束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
时间紧迫,小西角荣不敢继续停留,带着乌压压三十多人踏上了归程。直到深夜时分才回到车队位置,拿出木板给众忍者参考,不多时数百个一模一样的木板便被造了出来。
说来也巧,出发前小西角荣特意准备了许多强力胶水,原意是提防油雨布被风掀起种子进水,现在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一切准备就绪后,小西角荣命令众人生火造饭,晚饭很简单,米饭不限量,每人再配上一小块熏鱼。木叶忍者们无精打采的吃着,他们早已吃够了所谓的补给餐,倒是三十来个雨雄村村民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恨不得把头塞进锅里吃个痛快。
“你们慢些吃,米饭管够的。”坂田犹豫片刻提醒道。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村民闻言点点头,压根没时间回话,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可吃着吃着,这汉子突然哽咽起来,令小西角荣颇为奇怪,上前问道:“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汉子抹抹眼睛,带着哭腔道:“没什么大人,我只是伤心罢了。”
“为什么伤心?”
“俺想起家中的老母亲若是有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吃,定然不会撑不过这个冬天!”
他不说这话也罢了,一说三十多条汉子全都停下了吞咽动作,一个个呆滞当场,眼睛瞬间红了。
小西角荣沉默以对,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对方,只能用力拍了拍其肩头,拿起空的碗又盛了碗饭。
不料汉子放下了筷子,摇摇头道:“不能吃哩,再吃听着肚子没力气拉车坏了大事可不得了。”
“没事的,你们跟在后面走就好,车队里马匹很多,轮不到你们卖力气。”
“可不敢可不敢,这年头马匹比人命值钱哩,累坏了马俺可真就没法回去交代了。”汉子连连推辞道。
坂田凑过来说道:“这是什么混账逻辑?畜生是为人服务的,又怎能比人金贵?”
汉子唯唯诺诺不敢言语,小西角荣心中了然。雨之国大名贵族是出了名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出行必须要配齐礼仪册上的依仗,否则岂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但在物产少的可怜的雨之国,养活一匹娇生惯养的马匹很难,光是气候这条就让许多马半路夭折,活下来的马可不比人还金贵么?
临行前火影叶山曾数次对自己提起此次使命,唠唠叨叨提什么掀翻压在雨之国人民头顶的大山,原本小西角荣就当个笑话听听,但现在却有了不同的感受。
淋过雨的人才明白苦楚,或许叶山的想法是正确的,忍者不应该安于现状,要积极利用自己群体力量去改变世界。
小西角荣扯着脸来到忍者聚集吃饭地方,看到有人竟敢将米饭丢在地上,不由勃然大怒:“你,别看了就是你,谁允许你浪费粮食的?知不知道这些粮食能够救条人命!?”
年轻的木叶忍者憋的满脸通红,期期艾艾站起身子,有心想反驳却没那个胆子。
“给我捡起来一粒不剩的吃掉!以后再让我逮到谁浪费粮食,严惩不贷!”
大雨中,年轻木叶忍者异常委屈的捡起沾满泥土的米饭,几次想忍着恶心送进嘴里,但总是缺了点勇气。
“哼!”小西角荣冷哼一声,劈手夺过对方手中的脏米饭,在几十人复杂的目光中几口吞掉:“你们记住了!新雨之国需要的不是什么官,而是真正干实事的忍者!我不管你们背后有怎样的关系,姓什么叫什么,凡是不干事的人一律严惩不贷!”
说罢,他抬腿便走,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众人。
“日向宗实,你一直跟着大人,是什么事惹的他如此不快?”有人压低声音悄悄问到。
年轻的日向忍者欲言又止,踌躇后说道:“你们自己看了就知道了,总之一句话,到时候忍住别哭。”
众人更加好奇,但见日向宗实不愿多说,也就没再问。
夜晚轰隆隆的雷声一刻不停的作响,震得人心惶惶,成片的闪电也来作怪,时不时点亮黑幕,照亮艰难赶路的车队。
数百车物资被分成更多份,马拉人拉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瓢泼大雨倒灌下来,甭说木叶制式雨衣优秀的防水能力,就算是头顶个移动房屋此时浑身也该湿透了。不少木叶忍者索性舍弃了碍手碍脚的雨衣,咬着牙拉着木板前进。
小西角荣抹了抹雨水,直起腰板喘口气,正欲喝口水,日向宗实赶来说道:“大人,前面不少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先遣部队干什么吃的?直接驱散不就好了?”小西角荣不满说道。
“没办法动手”日向宗实一脸的为难,瞪着的白眼在闪电下看上去有些骇人:“您去看看吧,他们堵住去路了。”
小西角荣取下头顶的手电筒拿在手里,快步越过众人来到最前面,看到了极为震惊的一幕。
只见大雨中,数百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整齐跪在道路上,壮年孩子全都头杵着地,任由雨水冲刷背部。几名木叶忍者蹲在
他们面前,似乎在大声说些什么,可惜雷声太大小西角荣听不清。
待走的近些,坂田透露着无奈的声音才穿透雨幕传入耳中:“你们别跪着了,车上拉着的都是种子不是粮食,无论如何也不能分给你们果腹。”
“俺们不奢求大人多给粮食,就给一丁点,若非家中的孩子撑不下去了,俺们又哪来的胆子拦忍者大人们的路?”一个依稀分辨出是个中年人的领头者反复重复着这句话,让坂田纵有浑身说辞都无法张嘴。
小西角荣用手电筒照了照跪着的人群,走到领头者面前蹲下身子问道:“你们是哪里的人?”
“俺们是雨之国西部的居民,半年前风之国忍者大人夺走了俺们的土地,万般无奈之下听说火之国的火影大人是个活菩萨,于是拖家带口迁徙而来。”领头汉子神情麻木回答道。
小西角荣目光闪了闪,手电筒不经意间扫过对方裤子,赫然发现他竟然赤裸着屁股,一时间怔住了。
他完全不敢想象,一名有血有肉的汉子光着屁股走在路上的场景,一名成年男人该有的尊严与骄傲似乎化为乌有。
“你...”小西角荣喉头动了动,努力压下同情的呜咽,故作镇定道:“你们队伍中似乎没有老人,他们哪里去了?”
领头汉子麻木的眼睛闪烁着泪光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