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日,霖峰便将几人查个清楚。
“怎么样?他们之间可有联系?”
耳边一时没有了动静,谢司宴有些不习惯。
他端起手边的茶盏,发觉茶凉了又放了下去。
“李院正和宋菁从前并不认识,她早前在太医院学药理时,还被李院正赶出去过几次。”
霖峰将这两日查到的东西一一道来,“和崔寿之间也并无异样。倒是贾指挥使——”
他声音一顿,犹豫道:“李院正的儿子如今在军中效力,只是和贾指挥使并无交集。”
谢司宴闻言添茶的动作一顿,“在哪个军中?”
霖峰思索一二后道:“如今在西北边军。”
谢司宴思忖良久,“贾逢春少时在宋将军帐下,后来又去了辽东铁骑,两年前才调回宫中,两人确实没有交集。”
“既如此,李院正的话是可信的了?”
谢司宴又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温的。
他皱眉放下杯子,“李院正为人刻板,该是不会说假话。”
虽不知谢司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宋菁夜盲真假,但霖峰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下大人可以放心了。”
谢司宴没说话,而是摸了摸手边的紫砂壶。
温热,不烫手。
他叹了口气,“连热茶都没得喝了。”
霖峰这才注意到他的动作,心头一惊,连忙上前一步。
谢司宴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动作,淡淡道:“把人叫来。”
也不知这两日消不消停。
“爷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听话。这两日躺在床上,一下都不敢动。”
宋菁睁着眼睛说瞎话,半点也不脸红。
谢司宴知晓她的本事,自是一个字也不信。
“身子养好了?没半夜出去见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
宋菁装作惶恐的样子,“小的哪里敢,您派人日夜守着,小的也没那本事偷溜出去!”
谢司宴没接话,抬眸瞟她一眼。
“手上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宋菁抬起手臂看了一眼,“爷日日派人换药,用的又是您送来的名贵伤药,自是好的快。”
谢司宴闻言没说话,端起茶杯发觉还是凉茶后皱了下眉。
宋菁见状忙走到书案旁,将凉透的紫砂壶撤下,换上一壶新茶。
见她单手斟茶,谢司宴将朱泥单柄壶接到自己手中。
宋菁有些惶恐,“爷,怎能让您亲自动手。”
谢司宴神色不变,端起热茶轻呷一口,始终蹙着的眉头终是舒展开了。
“李河二人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宋菁闻言愣了一下,突然说起了路上发生的一件小事儿。
“刚才李海来找小的了,说赵德是可怜李河,求我饶他一命。”
李海只为赵德求情,一个字也没提自己弟弟,让她很是惊讶。
谢司宴闻言也是诧异,“赵德可怜李河,帮着他给你下毒?难道是你害李河到如此的?”
宋菁沉默了。
李河到今日绝对跟自己没关系,可她也想不通赵德为何如此做。
就算他平日心肠再软,也绝不是会故意伤害别人的人。
“你应下了吗?”
谢司宴忽然又问道。
宋菁摇摇头,“小的急着来见您,没搭理——”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爷,您说他们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小的下蒙汗药?”
谢司宴闻言眸光一闪,定定看着宋菁。
宋菁见状继续道:“既然下蒙汗药,肯定不是为了杀小的。若是高立是想让他们迷晕了带走我,大可私下里找机会。”
谢司宴脑海里闪过李河半死不活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白瓷盏。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小的就是想,他们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这样做?”
谢司宴没回答,放下茶杯将视线落在早上东厂送来的折子上。
“若交由东厂处理,两人如今已是尸体。”
宋菁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是说没必要在两人身上浪费时间。
可宋菁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是宋家的人,手上不能沾染不明不白的血。
不能明知这二人有蹊跷,还无动于衷。
“爷,小的想见见他们。”
宋菁垂下头,尽量不让自己和谢司宴对视。
因为她知道,他肯定不会赞同自己的决定。
但没想到谢司宴沉默良久,竟说了一句让宋菁意外的话。
“如果你认为这样做更好,那便去吧。”
宋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您允了?”
谢司宴不看她,视线落在手边冒着热气的白瓷盏。
“没人能阻拦你想做的事。”
宋菁闻言也看了过去,氤氲的雾气中仿佛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渐渐显现又消散。
东厂大牢。
有了谢司宴的腰牌,宋菁顺利的见到了李河和赵德二人。
他们分别被关在不同,但相邻的牢房内。
“为何要害我?”
宋菁没让其他人陪着,悄悄站在了两间牢房的中间。
她没叫两人的名字,也不是单独问谁。
两人听见声音,才发觉牢房前突然多了个人。
赵德被吓了一跳,见是宋菁脸上露出意外,紧接着是羞愧。
倒是李河,面上平淡无波,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
“为何要害我?”
两人都不回答,宋菁又问了一遍。
突然,李河开了口。
“没有为何,杀了我吧。”
宋菁看向角落里干枯的人影,“你想死?”
“我该死。”
宋菁冷哼一声,“所以你们弄这个局,就是为了送你去死?”
李河眼眸微闪,再不说话。
一旁的赵德却忍不住了,激动地爬到宋菁身边,双手握住栏杆。
“我们对不住你,但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宋菁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们没办法,所以借我的手杀人?!”
此话一出,牢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德不说话,也不敢看其他两个人,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声。
而李河则还是那副死人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赵德终是忍不住,说出了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