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紫禁城笼罩着一层淡淡月光。
宋菁垂着头跟在谢司宴身后，脑子里乱哄哄的。
先前为了拖住高立夸下了海口，没想到小皇帝那么容易便应下了。
可她对查案一窍不通，三日内抓到真凶，难……
走在前头的谢司宴察觉到她的异样，顿住脚步看了过来。
“刚才不还厉害得很，怎么这会儿偃旗息鼓了？”
宋菁声音有些恹恹的，“爷别挖苦小的了，刚才那情形，小的哪儿顾得了那么多。”
谢司宴瞥了她一眼，转身迈开了步子。
“打算怎么办？”
宋菁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先拖住高立，好歹让小乙子活过今儿个晚上。”
谢司宴闻言看向落自己半步的小矮子，见她耷拉个脑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你答应皇上的可不是让小乙子活过今天晚上。”
宋菁长叹一声，“小的知道，小的夸下海口要在三天内捉拿凶手，可眼下不是没头绪嘛。”
她抬头哀怨地看了一眼谢司宴，“爷不用怕，就算小的没成事，也断不会连累您。”
谢司宴嗤笑一声，“太高看自己了。”
宋菁闻言眼珠一转，“爷，不是小的高看自己——”
“小的是您身边的长随，我出事儿了，您能脱得开关系嘛？不如这样，您借我两个东厂的人用用，待水落石出小的立马还您！”
谢司宴冷冷瞥她一眼，“我也跟你一同查案好了。”
“爷厚爱，若不耽误您的事，那自是好的！”
见她蹬鼻子上脸，谢司宴面色沉了下来。
宋菁忙缩了缩脖子，“得您两句提点也行啊……”
见她实在可怜，谢司宴眸光一顿缓缓开了口。
“没有人证，那能说话的只剩尸体了……”
宋菁闻言瞳孔微张，这倒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自己不是仵作，即便看了尸体也未必有太大收获。
思及此，她小心觑着谢司宴的脸色。
“爷，小的有一事相求。”
“何事？”
见他面色无恙，宋菁壮着胆子开口了。
“明日小的去看尸体，高立定会百般阻挠，但若是有您一同前往……”
谢司宴睨了她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一路回了值房。
宋菁的打算落了空，垂头丧脑地回了耳房。
第二日一早，她刚要去看尸体，却叫到了公厅值房。
宋菁心有不满，暗道谢司宴一定是故意的！
来到值房时，谢司宴已经收拾妥当。
“爷，您起了，小的伺候您用膳？”
宋菁板着脸，声音没有起伏，全然没了往日的热情跳脱。
谢司宴瞥了她一眼，似是看透她的心思，却什么也不说，起身朝外走去。
“文华殿还等着议事，我时间不多。”
宋菁愣了好半晌，反应过来后脸上满是欣喜，忙追在谢司宴屁股后面走了。
跟着谢司宴，她顺利地见到了尸体。
死的是个成年太监，并不瘦弱，却被人一刀捅进胸口，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宋菁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对着伤口端详了半天。
“爷，东厂该有不少能人吧，这尸体一打眼就能看透个七八分。”
她看不出个头绪，只能装作无意和谢司宴搭话。
见他始终不回应，宋菁咬牙又道：“爷，您神通广大，仵作的那些功夫也肯定略通一二吧。”
谢司宴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定定看着不出声。
宋菁无奈，只能全神贯注观察伤口，却忽然发现一丝不对劲儿来。
见她一直不说话，谢司宴有些不耐，良久后出声提点。
“伤口平整，凶器用的该是寻常刀刃。”
他收回视线，上下打量一遍尸体。
“尸体手腕处有红痕，生前应该被捆绑过。膝盖红肿，应该久跪过。”
谢司宴单单只是扫一眼，便看出这些不寻常。
可宋菁却死死盯着伤口，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话。
忽然，她出声询问：“爷，伤口该是左宽右窄对吗？”
谢司宴眉头微皱，“寻常伤口该是如此，有何不对？”
宋菁缓缓抬头看向他，指着伤口道：“这伤口是左窄右宽。”
谢司宴闻言跨步来到尸体前仔细端详，见果真如此舒展开眉头。
“看来这凶手是个左撇子。”
宋菁猛地起身，定定看向谢司宴。
“小乙子惯用右手，凶手定不是他。眼下只要在宫里找到左撇子的人加以审问，定能找到凶手！”
谢司宴深深看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宋菁眼睛亮晶晶的，重重“哎”了一声，却没急着离开。
她虚扶着谢司宴的胳膊往外走，脸上满是讨好的笑。
“爷，这宫里这么大，凭小的之力，哪能在凶手得到消息之前抓到人。不如，您将东厂的人借我用用？”
谢司宴闻言忽然停住脚步，将视线落在宋菁头上。
“不在我这得到些好处，你晚上睡不着觉？”
他板着脸，看得宋菁垂下头，嘴里却嘿嘿笑着。
“爷说的这是什么话——”
可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垂下一腰牌。
“早些回来，霖峰不在，我身边不能没人。”
宋菁眼睛一亮，接过东西头也不回的跑了。
有了腰牌，她顺利将东厂的人调派出去，又赶着回了谢司宴身边伺候。
东厂动作迅速，没多时便悄悄将宫里左撇子的人查了个遍。
“禀掌印，宫内左撇子皆审问了。唯有一人，乃河边直房的人……属下办事不利，请掌印责罚！”
宋菁闻言瞳孔一缩，此人定是凶手！
她焦急地看向谢司宴，只见他淡淡道：“这宫里还没有我不能抓的人。”
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宋菁忙快步跟着走了。
可当几人来到河边直房时，这里早已围满了人。
她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随手扯过一个外围的小太监。
“围在这儿做什么？”
见了谢司宴，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着回道：“掌印！里面……死人了！”
宋菁闻言脑子“嗡”的一声，糟了……
死的定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