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大个油盐不进,看来攀关系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宋菁只能恭敬道:“冒犯军爷,小的急着去太医院给司礼监谢掌印抓药,您通融通融,莫与小的一般见识。”
傻大个微微松了一口气,“你是谢掌印的人?”
“小的是谢掌印的长随,您通融通融?”
傻大个这才收了长枪,“下次莫要这么冒失,走吧!”
“多谢军爷。”
宋菁打了个千儿,错身离开时,又压低了声音道:“军爷,休沐时多去看看戏吧,您得学学!”
傻大个闻言浑身一个激灵,猛地转身向后看去。
可他也只能干瞪眼,直到巡逻结束都闷闷不乐。
贾逢春见了有些纳闷,“怎如此不高兴?”
傻大个重重的哼了一声,“晦气,遇见谢掌印身边那个长随了。”
贾逢春闻言眉头狠狠跳了一下,将他拉到暗处。
“怎回事?说与我听听,可别得罪了谢掌印!”
傻大个猛地反应过来,忙讲了来龙去脉。
贾逢春闻言松了一口气,“我当多大的事,无妨,她逗你呢!”
“大人和她很熟?”
“别乱说!我跟谢掌印不熟!”
贾逢春慌乱摆手,竟一个不注意撞上了傻大个斜着拿的长枪上。
枪头锋利,他的手顿时血流如注。
傻大个深知自己说错了话,惊得变了脸色。
“大人!”
贾逢春摆摆手,“无碍,小伤。我去太医院包扎一下即可。”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傻大个,“日后说话可千万要三思。”
傻大个臊眉耷眼,刚想说什么,贾逢春却已走远了。
太医院。
宋菁正等着韩太医抓药,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快!来人啊!我受伤了!快给我包扎!”
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紧张地冲了进来,可看见宋菁后却缓住了脚步,板着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另有太医上前一步,“贾大人,快,您这边请!”
贾逢春垂着视线,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嗯,无碍,没什么大事。”
宋菁见他装得像模像样,忍不住嘲讽道:“哟,大人来得再晚一会儿皮肉都长上了。”
贾逢春见状咬牙冷哼一声,“小宋公公也在呢。”
宋菁躬身笑道:“小的给谢掌印抓药。”
贾逢春没吱声,强忍着痛将脸撇向一边,嘴里忍不住嘟囔:“小马屁精……”
宋菁没听清,挑了挑眉不再说话。
待韩太医配了药出来,贾逢春的手也包装好了。
他趁宋菁背对着自己,率先一步离开了太医院,一边走,一边龇牙咧嘴地从朝手心吹着气。
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宋菁的声音。
“又不是没上过战场受过伤,这点儿伤疼成这样?”
贾逢春眉毛竖得老高,“你伤一个试试!”
而后又冷哼一声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个表哥,可能还活着,必要之时,我会顶替他的身份。届时……”
宋菁顿了一下,凝重地看向贾逢春。
“你可能会暴露……”
日头西斜,昏黄的光将满地的白雪照成了淡黄色。
映在冷了脸的贾逢春眼里,蒙上一层朦胧的黄。
他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两声,“我还以为多大的事!”
宋菁看向贾逢春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情绪。
贾逢春仿佛没看到一般,“你哪个表哥?昌家那个?”
宋菁点点头,“谢司宴已在寻找他的下落了,他怀疑这次的牵头人是他。若我没猜错,他应当猜到咱们的目的了。”
直到这时,贾逢春面上才真的严峻了起来。
“谢司宴这个人心思难测,若真让他查到证据,很难说他会对咱们做什么。”
宋菁微微叹了口气,“是啊……”
她抬眸看向落日,忽觉得有几分苍凉。
“我是罪人,又居心叵测,是大功一件,他于公于私都不会放过咱们。”
“是以你打算冒充你表哥?”
宋菁点点头,“若他真的还活着,也定是隐姓埋名、四处逃窜。因此事连累他,我心难安。我身上罪孽深重,也不怕再多背这一项。”
“只要我在谢司宴查到踪迹之前顶替他的身份,那表哥便会一直安全下去。”
更何况,有了他的身份,或许谢司宴不会再百般忌惮自己。
她知晓他最大的秘密,想要安稳的活下来,最好的法子就是送上自己的秘密。
“如此一来,你自己便陷入险境了。他已知咱们的目的,岂会放过你?”
见他眼睛发红,宋菁十分嫌弃。
“您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贾逢春闻言一张脸憋得发青,咬着后槽牙骂道:“你个小兔崽子!”
“大人不必费心,小人定会好好活着!”
宋菁哼哼一句,随即背着手大步朝前走了,只留给他一个欠揍的背影。
贾逢春被气得不轻,黑着脸拂袖而去,往相反方向走了。
直到两人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几丈后的树丛里走出。
他皱着眉满脸疑惑,想了好半天才揣着手往护城河方向去了。
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瘦长条拖着半残的身子找到了孙全。
“公公,定是谢司宴和贾逢春勾结!”
……
年关将至,按照大邺的规矩,该由钦天监推演日子行祭天大典。
以敬奉天地神灵,祈求风调雨顺。
近几年来,大邺年年大旱,百姓苦不堪言,是以祭天大典更为隆重。
今年的祭坛设在天地坛,且要足足待上三日方可。
天还未亮,宋菁便提着灯笼跟在谢司宴的抬舆后,随着队伍浩浩荡荡往天地坛去了。
天地坛离紫禁城不算太近,一行人走了大半个上午才到。
安顿好住处,宋菁跟在谢司宴身边,去了小皇帝的宫殿。
天性爱玩的小皇帝,自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便兴奋得不得了。
“谢卿,快来随我到处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