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这台巨大的铁蛤蟆面前拖着下巴等着看它挖岩石。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半个钟头过去了,这玩意一动不动。
这时机器上面忽然打开了一扇门,班长趴在护栏边朝我喊道:“干嘛呢?还不去干活”
我朝他喊道:“老大,这台铁蛤蟆是你操作的吗?你让它动一下,我看看”
班长笑道:“它要是动起来,你们都得吓一跳,赶紧去干活,以后你们做了大工让你们也开开这玩意!”
“得嘞!干活干活”
我转生准备干活,在看周琦,这家伙居然还撑着墙在喘着粗气:“苏俊,我不行了,太累了”
我大笑:“这才刚开始呢!干活,抓紧的,干完活我们来看蛤蟆”
我跟周琦下了山继续往上扛铁棍,这些铁棍是干嘛用的我跟周琦都不知道,只知道把他们运上山就可以下班了。
在这种空气稀薄而且特别黑的山路上我跟周琦依靠头顶发出的灯光一趟一趟往山上趴,那种累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因为环境很特殊,只是空气稀薄喘不过气这一点就让我们无法承受了。
不知不觉我的肩膀一阵生疼,我无力的躺在水泥楼梯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周琦趴在地上喃喃道:“我……我不干了,妈的太累了!”
能把一个老实人逼成这样我真的无话可说。
我把衣服脱了,然后凑到周琦身边,我说:“你用灯光看看我的肩膀怎么这么疼啊!”
周琦用矿灯看了看,然后一脸难为情的说:“苏俊,你的肩膀都是血泡”
“啊……”
我把安全帽摘了,然后摘掉矿灯看了看,只见我的肩膀上真的全是血泡,而且有些已经流血了。
我靠在墙上,心里那个丧气啊!没想到这个工作我竟然连一个班都坚持不了。
就在我们俩看着对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山顶一团浓雾缓缓朝我们涌来。
我赶紧把口罩戴上,那团浓雾越来越近,当它靠近我们的时后,我才发现这玩意就是灰尘。
巨大的灰尘袭来,伸手不见五指。
我以为山顶出事了于是拼了命的往上爬,山顶的情况更严重,到处全是灰尘,就连我头顶的矿灯最远也只能看到两米的位置,就是这样恐怖。
我在灰尘里面大喊:“发生了什么事?班长,你在哪?”
与此同时,不知什么方向忽然有人大喊:“新来的,快趴下,快趴下”
我猛的伏在地上,这时只听见“轰”一声,巨大爆炸声连同冲击波朝我袭来,我趴在地上满脸全是土。
顿时我感觉我的耳朵一阵生疼,我摸了摸脸,然后缓缓抬起头:“怎么了?”
没人搭理我,我趴在地上不敢动,瞪着大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的铁蛤蟆。
没过一会,厚厚的灰尘没了,空气渐渐的干净了,我看到了我们班组的老员工,他们全都蹲在一个坑里。
我不敢动生怕在发生爆炸,过了一会见有人从坑里出来了,我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走向前来到一个老工人面前,我问:“师傅,刚才咋的啦?”
那人说:“放炮呢!岩石太硬我们用炸药把岩石炸开了”
我定了定神,不是说岩石在综掘机面前都是豆腐吗?玩呢?
我又问:“师傅!我们是矿工,矿工不是要挖煤吗?我怎么一整晚都没见到一块煤啊!”
那人大笑,然后说:“我们是负责在岩石中开出一条铁路通往煤层的,这样采煤工人才能用机器把煤挖走?”
听不懂,我又问:“不是说井下都是机械化吗?怎么还要我们出苦力啊?”
那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孩子,机器怎么运到井下啊?那都是人力提前开出的铁路,我们的工作就是打开岩石架铁路,我们是一线工人,二线的工人才是机械化”
明白了?原来都骗人的,没有岁月静好只是别人为你铺平了道路。
那名工人去忙了,我坐在地上歇了一会,这时周琦也从山下抱着铁棍爬了上来,只见他边爬边有气无力的说:“苏俊,苏俊,给我口水喝,我快死了”
我一把拉住他:“你让我到哪里去找水啊!我也渴的不行了!”
周琦趴在墙上眼看就要不行了,我拿着矿灯四处找水,墙上的管道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见满是灰尘的管道上有水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我走过去,扶着墙伸出了舌头,周琦一把推开我:“给我喝,快给我喝!”
看着周琦那求生的欲望,我一句话也不想说。
周琦喝了一会,然后换我,我伸出舌头开始舔水管的水,因为太渴我根本顾不了这么多了。
一滴一滴这样喝根本不解决问题,然后我们四处寻找可以接水的东西,找来找去我们在水沟里找到了一个矿泉水瓶,我们开心的不行,把瓶子放在水滴
瓶子放好了,我们也歇的差不多了,我们去了山下继续往上扛东西,说是扛其实我一直是抱在怀里的,因为我的肩膀已经疼的不行了。
而与此同时,那个山顶的铁蛤蟆也开始工作了,只见它伸出满是金刚钻的手臂在岩石上摩擦,一块块的岩石掉在了地上,然后我们班组的老工人开始用铁制工具往小火车里面装。
我以为我们很累,没想到他们比我们还累。
这时我才看清楚,原来刚才那股厚厚的灰尘是这只铁蛤蟆摩擦岩石造成的。
听工人们说这个机器开动的时候是要洒水降尘的,只不过水管子坏了。
本以为铁蛤蟆工作会引起我的兴趣,可当我真的看清楚它的工作以后,我却不由的叹了口气,这就是煤矿工人的生活啊,真他娘的苦!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铁蛤蟆在工作的时候它的四周一点灰尘也没有,而灰尘都在铁蛤蟆的后面,这一点直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
我跟周琦继续往山上扛铁棍,铁棍扛完了,我们俩又开始抬钢材,也就是我之前说过的U型钢。
在伸手不见五指而且空气非常稀薄的情况下,一根钢材300至600斤,两个人扛在肩上往山顶爬,有多累自己去想吧,不想描述。至今想起来那都是我的噩梦。
那晚是怎么撑过来的我也不知道。而周琦整个后半夜一句话也没说……
下了班,我们跟着老工人坐着小火车离开了井下,再次见到清晨的阳光我的心里一股子说不出的滋味。今天是结束了那明天呢!后天呢!难道这就是我的下半辈子吗?
我跟周琦去了澡堂,周琦脱了衣服直接去了水池,而我则是坐在地上掏出钥匙打开了更衣柜。
拿出香烟我一连抽了三根,这才把手伸进更衣柜拿出了我的手机。
打开手机一看是两条信息,一条是敏敏发来的,信息是:“死了没?”
另外一条是闫凤琴发来的,信息是:“下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