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
签了名的学生们有点兴奋。
往前一天还没选择的时候,大家可能心里面还会有些犹豫,要不要去。
但是真当选择昨做完的时候,那就只有期待了。
甚至已经在幻想自己在军中的经历了。
当然,还有技术高超的周教授!
周清和的一把刀,那是很多人选择他的原因。
只有跟着周清和,他们才能最快速度的成长,成长为医术最高明的一批人。
在昨天,大家还是同一个起跑线。
但是今天,他们马上要成为周清和教授的真正弟子啦!
只是接下来的目的地,让他们有些错愕。
周清和让手下开了两辆军车,直接把所有人拉到了郊外训练场。
“不是去手术室么?”
“对啊,我还以为先学手术。”
操场上,下了车的学生们随意的站着,聊着天,打量着新的环境。
这时,也才刚毕业没多久的杭州警校毕业生就走了出来,充当教官的角色。
他叫陆云,云属白,不过人长的却是个大黑脸,而且还魁梧。
周清和选他,就是因为他够黑。
“安静!”陆云上场就是黑着个脸厉喝。
“
“以后在这里,你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按照编号顺序,分为四排,每排十三次,依次站好!”
“一号!”
有手下就是舒服,医学生站在太阳底下,周清和则是窝在阴凉处坐着老爷椅吃着西瓜看戏。
外科医学生属于偏理性的一种人,大多都是聪明人,既然知道自己要去从军,所以也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一会儿,点到名字的就依次站好,井然有序。
“长官亲自带课,除此以外,伱们的所有时间只有一门课,体能。”
“你们在这里有宿舍,14人一间,女学员占一间,男学员占三间,此次训练为期五个月,每个月你们有一天假期。”
“现在领取你们的作训服.”
“一天?”有同学惊呼,“这也太少了,就是黄浦军校每个月还有四天假期呢。”
“闭嘴,拿上你们的东西去宿舍换装,十五分钟后集合,集训正式开始。”
哗啦啦的,一群学生赶忙从地上捡了作训服和鞋子,麻溜的朝宿舍楼跑去。
十五分钟后,集训开始了。
跑步,就是没完没了的跑步。
顶着太阳跑步,学生身体的孱弱就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
没跑多远,就有人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白的吓人,扶着腰坚持跑,然后就是干呕,眩晕。
都是医生,很清楚自己的症状,也知道怎么治。
这个时候就应该慢走休息,最好再少量进水。
当然,如果能在那个阴凉处,啃上一块周教授的西瓜,那就更好了。
“看什么看?跑啊!”
迎接他们的只有陆云的怒吼,目光马上从周教授的西瓜上不甘的移了回来。
周清和乐呵呵的啃着西瓜,这西瓜不错,汁水丰盈,真解渴。
啃完西瓜,把瓜皮一丢,他也该干正事了,给即将休息的同学们找点乐子。
他开车随便找了家诊所,买了一堆手术缝合线,然后去木材店,买了一根竹子,最后就是今天的午饭加菜,绿豆。
等他回来的时候学员们已经跑的受不了了。
一个个大汗淋漓的样子以为进行了十公里急行军,实际上是半跑半走拖拖拉拉的才走完五公里。
教官跟他们说,跑到周长官回来为止,于是他们看见周清和来,感动的热泪盈眶。
总算能上专业课休息了。
“来,都过来。”
周清和站在操场中央的泥土地,对他们招了招手。
“都看见地上的木棍了吧?52根,一人一根按顺序站好。”
等他们站好,周清和拿出一跟缝合线,笑着说:
“外科医生最重要的就是手,知道你们累,我们玩点手上的东西,这不累吧?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是我当年玩的。”
“不累不累。”学生们还是很淳朴的。
只用手,这能累到哪里去?
而且是周教授的秘籍,这必须学,学生来劲了,立马站的笔直。
周清和扯下一段缝合线,在一根木棍上绕了下,双手各握一段。
“打结你们不陌生,外科缝合必须要练的东西,结打不好,伤口恢复慢,还容易出血,你们的老师教给你们的是,宁可慢也不能出错,要打的仔细认真。”
“有错么?没错。”
“但是军医要求更高,要快,要准,在这个基础上,还不能出错。”
“战场不是明亮的手术室,等你救的病人也不是只有一个,你越快,能救的人就越多。”
“这里没有兔子给你们祸害,我们玩点文的。”
周清和的双手手指瞬间开始龙飞凤舞,手指勾,掏,之间,两段线条交织成的一个结就滑到了底部,紧靠木棍。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学员的眼睛已经在三秒钟之内就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周清和的手指跳动。
三秒钟八个结!
太快了!
那简直是跟传说中的千手观音有的一拼。
周清和的双手如同指挥乐队的大师,飞快却又不凌乱,好似蕴含某种节奏一般,半分钟,一段线条被全部打完。
周清和的手伸上去,绕在手腕一圈,一个个排列的非常整齐的结,就像是带了一串珠子一般。
亮了亮,跟他们说,“你们达到我的一半水平,这堂课毕业。”
“一半?”
这马上有人有信心了,比如何琳。
“40号,你想试试?”
“对,我想试试。”
“行,你来。”
何琳一点也不怯场,得到准许,拿了一段毛线缠绕在棍子上。
双手一动,一分钟四十。
“好难。”何琳亲自上手,体会到了难处。
结不止要打好,而且得排列好,一个必须紧挨着一个,要不然伤口就容易出血,其中需要掌握的力量技巧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兔子的结她没少打,理论上活体肯定比静物难。
可是兔子她可以慢慢来,这个要快,快还不能出错,根本快不起来。
“差距太大了。“同学们感慨。
何琳有何院长亲自开小灶,已经算是同学中技巧很高的一批了,可也就四十个。
要知道周教授可是一百六十个。
这不是四分之一,这是手和爪子的区别。
“40号,你
何琳才
达到他一半的水平算毕业是夸张的说法,一般医学生练习一段时间一分钟能打60个就算不错了。
“我演示一遍慢动作,看好了。”周清和以极慢的速度,勾,掏,展示了一遍。
“看会了么?很简单的。”
“看会了。”
其实看了慢动作以后也发现了并没有多难,掌握一定的规律就行。
周清和把缝合线一丢。
“开始练吧。”
惨不忍睹的画面开始了。
大脑学会了,手指学废了,别说打结了,着急的线都被扯断了。
十五分钟,手不,是爪子已经累的不听使唤了。
太难了!
“休息时间到。”
“休息了么?”
力量训练开始。
外科医生想要保持长久手术的手臂稳定性,肌肉的力量尤为重要,要不然做手术的时候一个颤抖,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然而军队的力量训练,这对昨天还是文质彬彬的学生的来说,那就更困难了。
难熬的时光总是那么漫长,好不容易熬到午饭点,总算能休息了。
他们在食堂又看到了周教授。
六张餐桌,只见每张餐桌上摆着一大碗红烧肉,一份蔬菜,一碗绿豆,一桶饭。
而稀奇的是,只有一张餐桌上有筷子。
“都坐好!”
学生们坐下。
“吃饭。”
“教官,我们这没筷子。”
教官那桌用着唯一的筷子吃着红烧肉,闻言扭头就是大喝。
“谁说没有的,好好看看,桌上是不是摆着个竹筒。”
学员看了看竹筒里的东西,一指长,比针粗不了多少。
不是,这不牙签么?
你管这牙签叫筷子?
这时,周清和就开口了:“香喷喷的豆子,我专门买的,都吃完啊,一颗豆子都不许剩。”
说完话,周清和拿起削了半天的竹签,开始夹绿豆吃,两根竹签在他手里比普通的筷子还灵活,夹豆子一夹一个准。
“身体累,手又不累,对不对?”
“啧啧,一个比一个狠。”
学员们看到这一幕,哪还不知道周教授是故意的,连吃饭都不准备放过他们。
“我来,有那么难么?”何琳不信邪,拿起竹签在手里适应了下,很小心的夹起一颗豆子。
嘶溜,豆子就滑了下去。
“居然放了油!”
“这话说的,我不放油,岂不是克扣你们的伙食费?”周清和冲他们笑笑,随意的夹了颗绿豆放进嘴里,形成精神打击。
“快吃啊,吃不完绿豆,别的菜不许碰,用餐时间十五分钟,到点收桌。”陆云开始恐吓。
嘶,噩梦开始了,学员们饥肠辘辘的闻着红烧肉的香味,开始了苦难的夹豆子生涯。
画面很美,一桌十三四个人,每个人拿着两根竹签,瞪大眼睛,围着一盆绿豆使劲努力。
时间一分分过去,陆云时不时的好言提醒:“还剩五分钟。”
“我们吃完了!”何琳这桌先举手。
不愧是中央大学的高材生,本身的能力到位,适应起来还是很快的。
“吃啊,等我表扬你啊?”陆云撇嘴。
人周长官一人早吃精光了。
“吃吃。”总算能吃到香喷喷的红烧肉,早就饿死了。
下午,护士到了。
一听还要跑步,大眼瞪小眼。
瞪早了,打结夹豆子,护士也得练。
一连三天,每天的科目不变,学员们目前只需要锻炼体能。
有了专业的警校毕业生带练,保证营养跟上,学员也从一开始的两公里就跑不动,逐渐进入了状态。
打的结越来越多,每日的豆子也能吃的越来越快。
周长官人好,不克扣伙食费,那肉的量给的非常足。
就是这豆子的量怎么也越来越多?
每天都要争分夺秒的抢肉吃。
他们训练,周清和继续去医学院授课。
和校长约定的教学起码两个月时间,承诺得做到。
这几天没事,他一天到晚都在学校里泡着。
开心的是学生,想不到周教授来的比以前更勤了,反而是那帮学生不见了,稀奇。
下午六点,周清和的课程还没结束。
教室里围满了人,窗外两个人匆匆经过。
“呼,幸好还在。”
党调处的科长章山见到周清和在,有点惊喜,马上进门打断课程。
“周少校,快跟我走,十万火急。”
“直接说什么事。”
周清和见是党调处的人,没什么接触的兴趣。
“帮忙看个病人。”
章山似乎怕周清和不够重视,还强调道。
“重病,生病的是我们处长家的老太太。”
周清和闻言挑眉。
“我又不是医院的医生还得接诊,生病上医院啊。”
这忙不帮,这徐处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日不行,对内倒是一把好手,而且跟戴老板有仇,让他妈找别的医生看去。
这年头医生大牌的很,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普通医生还会被逼,周清和什么身份,不怕他党调处。
“帮帮忙。”章山哀求的口吻。
“不帮,我来招人你们就不帮忙。”
“周少校来招人你就不知道帮帮忙?”
章山对着通讯员刘继峰,当即就演起了周瑜打黄盖的戏码来。
刘继峰苦笑道:“周少校,天地良心,当时我可是直言相告,绝没有为难,而且别的军队来人就是收这个数,你问问这里的老师,我没诓你吧?”
“对的,周少校,不是我们不帮,学生的志愿”
章山话还没说完,刘继峰就继续说道:“而且你现在带走了52个人,我也没为难你吧?”
章山点头:“对的,我们没为难.你说几个?”
章山的音量陡然拔高,瞪着眼睛看着刘继峰:“52个?你脑子被驴踢了?这么多人你也能放行?以后军队来了怎么办?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上报?”
一连串的问题把刘继峰问懵了,刘继峰无奈道:“科长,学生自愿跟他走的,我有什么办法。”
“学生,学生。”章山血压高。
一想到以后军队来招人,首先问到党调处今年有多少毕业生,好家伙就剩不到150人,那党调处都得被骂死。
不是,怎么会有52个人愿意去的呀?
“你们还看不看病了?”周清和眨眨眼问。
算了,这刘继峰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还真没为难他,打工人帮打工人,要不然刘继峰得被骂死。
“看看看。”章山压着火气,还得陪着笑脸:“周少校,学生这件事”
“人我已经带走了,档案都调走了,你要是有意见,跟我们军长谈去,现在你可以走了,别影响我上课。”
惯得你,罗里吧嗦。
不知道有求于人啊?
“带走带走,我认了,别的军队来人我抗。”木已成舟章山头大也管不着了,扬手道:“您请着,先去看病人。”
周清和没动。
章山眉头一挑。
“给钱么?”周清和问。
章山:“.”
这人就爱钱是吧?
“给!”他重重点头。
“苏主任,接下来你带着学生上课吧。”
早说嘛,给钱就行,周清和很爽快的,徐处长出手,想必也不会太少,赚点饭钱,给学生们买豆子吃。
“我跟你一起去。”
苏唯庸才不傻,给学生上课有什么好上的,跟着周清和去做手术才有意思。
况且,给学生上课,水平跟他差不多的又不是没有,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行吧,那你们谁代一下课。”
周清和说完转身就走。
“我来我来。”
马上有个留德的站了出来,挺高兴的模样。
只是等他接手,准备开讲,一扫同学老师的眼神,怎么感觉里面流露出一丝嫌弃?
笑容慢慢消失
“什么情况清楚么?有什么症状?”
几个人上了车,周清和问章山。
章山皱着眉道:“我不清楚,不过我听德国的医生说可能是胃癌,需要马上开刀。”
胃癌啊.那就有点麻烦了。
胃癌手术这在现在绝对是个大手术,特别手术对象还是个老人。
虽然周清和还没见到病人,但既然德国医生能判断出是胃癌,而且敢对徐母开刀,这在没什么仪器探测的现在,估计是胃癌表现很明显。
“老太太几岁?”
“甲之年。”
啧,那就更麻烦了。
周清和指的不是手术,而是预后。
胃癌手术能不能顺利完成先不说,光是这年月,60岁老人的胃切除术后,恢复情况恐怕也会大不如人意。
说白了,开了刀也可能没几年活头。
不过不开刀肯定走的更快。
只是有件事很奇怪,以徐处长家的财力,平常不给他母亲看病的么?
怎么会拖到胃癌表现这么明显的时候才想到开刀?
车子很快到达颐和路的徐处长家。
独栋别墅,就是好看。
周清和不曾住得起的300平小洋楼,一楼客厅。
“处长,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周少校周医生。”
章山弓着身介绍。
徐处长看着周清和,有些惊讶,这年轻的过分了,这岁数少校必有关系。
都说医生是老的好,但他没有怀疑周清和的能力。
因为人是章山带来的,这个理由就够了。
“周少校,谢谢你能来。”
周清和不止是医生,还是有关系的少校军官,所以徐处长也很客气,他和善的说:
“不过我母亲有点麻烦,她不愿意做手术,待会你见到她,如果有办法,我希望你帮我劝劝她。”
“只要你能说服我母亲做手术,以后有事你说话,只要我帮得上的一定帮,当然诊金我照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