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若非如此,陛下何必要将镇抚司迁移至天阙?”
这突如其来的推测让莫离感到一阵震惊,他的眼睛瞪大了些,显得有些不可置信:“赵杰虽然有些才华,但是还有我媳妇也不差啊?”
柳鸿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莫离的无知感到一丝无奈。他拿起桌上的茶壶,慢慢倒入两杯茶,动作从容不迫,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一种淡淡的优雅。茶水慢慢滑入杯中,发出细碎的流水声。
“莫世子,”柳鸿轻启红唇,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次镇抚司的合并与迁移,背后涉及的可不仅仅是地理位置的变动。您得明白,朝堂上的每一次风吹草动,都可能隐藏着深远的意图。”
莫离握紧了茶杯,手指微微发白。他嘴唇动了动,声音略显沙哑:“那那先生的意思是,陛下这次真的是想借此机会,来推举赵杰为储君吗?”
柳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没有直接回答莫离的问题,反而反问:“您觉得呢?赵杰虽年轻,但才华出众,近年来在朝中的表现也颇为不俗。陛下若真有此意,未尝不可。”
莫离的眉头紧皱,他摇了摇头,茶水因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可是,陛下怎会忽视六公主的存在?按理说,立储君时,也得考虑血统、功绩与朝廷重臣的意见吧。”
“更何况,义学一事,若陛下真的有心立赵杰为储君,那为何义学一事没有交给他做呢?”
柳鸿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伸出手,轻轻地摆了摆,好像在指引莫离打开一扇看不见的门:“莫世子,您说的没错,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
“但您得明白,朝堂之上,最终的决定权始终掌握在陛下手中。”
莫离的手微微一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沉默,等待柳鸿的下一句。
柳鸿慢悠悠地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他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然后深邃地望向莫离:“其实,现在这一切,不过是陛下在在为二皇子铺路罢了。”
“毕竟六公主走了,这天岁,便是皇子党的天下了。”
“不过我想,陛下应该还没有彻底下定决心,否则的话,一句话便可,倒也不需如此麻烦。”
莫离的眉头更加紧锁,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焦虑:“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柳鸿却是一派平静,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莫离坐下。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莫世子,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陛下如今这般安排,很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需要赶快做出抉择。”
莫离一愣,他放下手中茶水,转头望向柳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世子可以想想,若陛下真的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抉择,着手天澜是在清理之中,但大将军尚且建在,即便是要历练世子,为何不从军,偏要从政呢?”
“而且还偏偏就职地点,还偏偏与天澜一样,实行军政分治,陛下这是在安排后事。”
“先生错了。”莫离忽然开口道。
柳鸿闻言微微一愣道:“在下哪里说错了?”
“先生说,天阙形势与如今之天澜一样,依我看来,二者不可并论。天澜军政分治,确实是大大削弱我们武勋对天澜以及江南十三州的掌控力;但天阙虽文武分治,但我与傅叔叔,可都是武勋出身,天阙尽在掌握。”
柳鸿微微一笑,反驳道:“傅将军是武勋不假,但别忘了,傅家同时也是世家大族,他终归要为自己家族做考虑,若六公主彻底失势,他难免不会倒向皇子党。”
“届时,六公主远离天岁,而天阙,天澜尽在皇子党手中,朝野上下,届时皇子党和韩党,试问你与六公主还如何争这储君之位?”
莫离忽然眼前一亮道:“诚如先生所说,即便我和赵灵以及镇抚司总署迁至天阙,是陛下在提前布局,但我父亲他们的权势依旧不减,他皇子党想把控朝堂,也没那么简单,何况还有御史台呢。”
柳鸿微微摇头道:“世子不要忘了,年关已至,南北武比在即,大将军年后需前往北境操持南北武比,届时,二皇子与韩相联手,试问朝中何人能制衡?”
“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天子有不测,二皇子便可直接灵前继位!”
莫离深色一暗,没有说话。
这么快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吗?
对于皇权争斗,莫离没有兴趣,也不想有兴趣,但人在庙堂,身不由己,他日若赵杰继位,即便是赵杰有人主之风,能让过自己,但以韩家,裴家,还有曹家,都不会放过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刻钟,又仿佛是过了数个世纪一般。
良久,莫离缓缓开口道:“先生何解?”
柳鸿轻轻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拂过窗框。“看这窗外,风起时柳絮飞扬,风息时则静谧如初。莫世子,世事变化,无常如风,关键在于应变之道。”
莫离站起身,走到柳鸿身边,目光跟随着柳絮的飞舞。
“先生的意思是?”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柳鸿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莫离的眼睛:“莫世子,你我都知道,天阙此行,关系重大,但无需过度担忧。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们只需准备好每一步,遇事不惊,见招拆招。”
莫离听到这番话,心中的重压似乎轻松了许多。他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坚定:“柳先生教诲,莫离铭记在心,莫离便先行告辞,准备细软,为天阙之行做准备。”
柳鸿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莫离的背影,直到他走出房门,这才转身回到座位,目光又落回了手中的茶杯,喃喃自语。
“快了,如花,我就快能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