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鸿微微一笑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莫离微微欠身招呼道：“柳先生。”
柳鸿微微颔首道：“天子此举，对莫世子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保护？”莫离微微一愣道：“不能吧？”
柳鸿缓缓开口解释道：“永旺街赌坊，短短半月，其收入规模便抵得上大奉三年税收。”
“而这些钱，可都是从世家手里割下来的，即便这些世家家大业大，又是共同出资，但这对于那些世家来说，也是损失惨重。”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产业，而是白花花的银子，这让世家集团们如何不记恨？”
“大奉历来重文轻武，新立复国之后，文武分权，本就触犯了世家的利益，经过此番，而你又伤了卓家公子，恐怕世家对于愈发恨之入骨。”
柳鸿深吸一口气，顿了顿继续道：“大奉靠世家立国，其背后的能量绝非你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若是现在军权在大将军手中，世家即便是想换皇帝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莫离眉头微微簇起，经过柳鸿这么一说，他顿感醍醐灌顶。
天子乃是一代中兴明君，雄才大略，又岂不知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即便是对自己的便宜老爹再信任，也绝不会将四十五万边军全部交给莫阳。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小学生都懂，赵真能不懂吗？
所以这其中的原因，显然是多方面的。
“受教了。”莫离微微拱手道。
柳鸿微微摆手道：“这看似是禁足，实则是变相保护你，只有你安全了，边境那四十五万大军也就安分了，世家大族们也无可奈何，才会是朝政再度达到微妙的平衡。”
何为帝王之术当中，制衡居首。
只有各方势力均衡，大奉才能稳步向前发展！
莫离恍然大悟，重新招呼众人坐下。
“柳先生今日来访，想必不是为了解我心中抑郁的吧。”
柳鸿微微摇头道：“武举已经落下了帷幕，已经公示出来的，现在众武举人正在朝中接受封赏。”
白炎点头道：“谁能想到，大奉首届武举，竟然是一介女子夺魁。”
莫离微微一愣道：“女子？小鼻涕虫？”
白炎微微点头道：“应该是她，据宫中传出的消息，她的实力即将达到了玄阶七品往上，即将迈入地阶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谢婉的年纪还不足二十吧？”
莫离点点头道：“她比我小两岁，今年十九，马上二十了。”
“不出三年，以她的天赋，必然迈入地阶，此等天赋，远在我之上，假以时日，必然成就绝世高手。”
莫离啧啧道：“没想到小鼻涕虫武道天赋如此高，看来以后得抱紧这妮子大腿了。”
柳鸿道：“我这次来访，其目的就是为了应付这次武举。”
莫离闻言则是更加疑惑了，他道：“应付武举？武举今天不都已经结束了，还需要应付什么？”
柳鸿缓缓解释道：“武举是你提出来的，那我且问题，如此开创之举，为何能这么轻而易举的通过？莫世子可有想过这个问题。”
莫离回答道：“军中将领，大多都是当年复国大战留下来的元勋，年事已高，现在军中缺乏中层将领，所以才开设武举。”
柳鸿莞尔一笑，淡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武举一开，军方实力无疑会进一步加强，世家大族们视武勋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何会如此爽快答应？”
莫离轻笑一声道：“自然是想将他们自己人安排在军旅之中，从而分化我们武勋对军队的掌控力。”
柳鸿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道：“莫世子聪慧，但世子只想到了第一层，而没有想到第二层。”
“那就是天子为何会直接同意，你以为这次武举只有世家的人参加吗？大奉新立之后，军中骨干，可都是魏国公一手提拔的。”
“换句话说，现在的大奉军队，世家说了不算，天子也说了不算，而是魏国公说的算，所以这参加武举之人，想必不乏天子的暗子。”
“而这些暗子，可以是毫无背景的寻常武人，一路晋级，也可能是武勋集团内部的人，更有可能是世家安插进来的人。”
“他们即可以掌控军队，同时还能掌握武勋以及世家在军方的一举一动。”
莫离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道：“陛下的心思，竟然有这么深？”
柳鸿轻笑道：“朝中没一项决策，都不是临时起意，更不是一是一，二是二，而是多层原因，多方制衡之后的结果。”
莫离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道：“朝廷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柳鸿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张密封好的书信放在桌子上。
“这里有两封信，一份劳烦交给六公主，一份交给魏国公，这里面是我对最近朝政以及时局的一些看法和建议，希望能有所帮助。”
莫离神色一凝，珍重道：“多谢先生倾囊相授，小子定不负先生所托。”
柳鸿无所谓摆摆手道：“闲来无事，私自揣测罢了，若能有帮助就好。”
“无论如何，军队不能乱，若军队不能上下一心，官僚主义横行，列国便会再度入侵，百姓将再度陷入水生火热之中。”
“我柳鸿虽是一介寒士，但也愿为这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永不受战乱之苦。”
白炎则是忍不住感慨道：“先生大愿，我辈汗颜。”
莫离咧嘴一笑道：“先生我有一策，可助你出城。”
柳鸿眼睛对视一亮道：“莫世子有何妙计？”
“陛下命我不日担任天阙城城主，正好缺一个长史，不如柳先生出任长史，如此一来，便可出城。”
白炎拍手称赞道：“如此以来，禁令可破，随手再递上辞呈，先生从此天高海阔。”
柳鸿拱手作揖道：“多谢世子相助，鸿感激不尽！”
“我待先生，亦师亦友，都是自家人，客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