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委屈啊,请陛下为微臣做主啊,一定要严查此事,替臣主持公道啊!”
众人听完莫离的话,一时间竟然有些鸦雀无声。
话还能这么讲?
整个天岁现在谁不知道,你之所以大张旗鼓纳妾,就是为了退婚,恶心恶心六公主赵灵。
毕竟前天在永乐宫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也要抗旨这事,大家伙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今儿个响午,你魏国公府的宴席,那特么不是天岁第一酒楼食为天送过来的嘛。
这说明什么?
魏国公府压根就不知道你小子要纳妾,是直接把莫阳架起来不得不办。
这都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事情。
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道,还一心为国。
合计你纳个妾,咱朝廷还得给你封赏呗。
无耻,极端的无耻,简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饶是素有泼皮之称的莫阳,此刻也是老脸一红,不由自主往旁边挪了一步。
那意思是,我不认识这玩意,这跟我没关系。
天子赵真闻言乐了,被莫离给气乐了,他指着厚颜无耻的莫离道:“按你这么说,朕还得赏你咯?封个侯怎么样?”
莫离眼睛一亮,腾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道,拱手道:“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赵真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这小子是真听不出好赖话啊。
没直接砍了这小子就不错了,居然还真想着封侯。
赵真黑着脸道:“你继续说,你想让朕怎么给你做主?”
莫离神色一正道:“陛下,世人尽知,魏国公府守卫森严,高手如云,寻常人根本就进不来。”
“故而,臣大胆猜测,定是今日宴会之时,有人假借贺喜之名,携此刻浑水摸鱼,所以元凶就藏在宾客当中!”
莫离说着,俯首再揖道:“请陛下谴镇府司逐一严查宾客,给小臣,给北朝一个交代!”
“臣附议!”
莫阳当即一步跨出,抱拳道。
“臣附议!”
兵部官员和武勋集团的人纷纷出列附议同时,不由高看了一眼莫离。
这一番表演实在是妙啊。
按照原来的走向,这魏国公府就是北朝太子遇袭的最大嫌疑人。
现在摇身一变,直接成为了受害者,同北朝一样,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
赵灵眉眸流光转动,看向莫离有些惊讶。
一场这么大的危机,就这么三言两句就被这小子给化解了?
而且还能将矛头指向皇子党,属实是高啊。
若论势力,朝中局势是皇子党,武勋党,公主党三足鼎立,那就以天岁城而言,无疑是皇子党的天下。
而天岁城这些名流,或多或少都与皇子党有牵连,这要是查的话,那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父皇,儿臣以为驸马所言极是!”赵灵直接开口表态。
赵灵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所涵盖的信息,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她不仅赞同并支持莫离的建议,更是直接称呼莫离为驸马。
这是在向赵真表明,不管莫离怎么想,怎么做,这桩婚是自己是一定要成的。
也是告诉赵真,不要再计较莫离纳妾的事。
同时也向以韩休为首的皇子党挑明,我公主党和武勋党已经正式合二为一,要跟你们抢天下了。
“臣附议!”
公主党官员纷纷表态。
韩休此刻再也坐不住了,他出列缓缓道:“陛下,臣有一言。”
赵真看了韩休一眼,再度坐定,淡淡道:“但说无妨。”
韩休微微欠身,继续道:“莫世子所言不无道理,那刺客缥缈一人,断不敢在魏国公府行凶,断然是有人指使。能浑水摸鱼进魏国公府,所以宴席之中,必有内鬼。”
韩休说着,话锋一转道:“但此刻北朝已然掌控大义,有居高临下问罪之权,而北朝论公论私,最该怀疑的人就是大将军。”
“故而曹侍郎之前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臣以为,可保留魏国公爵位,等候调查,在暂免,注意,只是暂免魏国公大将军,大司马二职,待事情水落石出,再官复原职。”
“这让也算是给了北朝一个交代,也能让我朝有更多的缓冲余地,仔细调查此事。”
“臣附议……”
“臣附议……”
赵灵冷笑一声道:“按照丞相话说的好听,怎么对于调查可是只字不提啊。”
刘庆之抱拳道:“若是贸然面前大将军官职,只怕会影响军心士气啊,请陛下三思。”
“公主殿下,刘大人稍安勿躁。”韩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查自然是要查的,正如莫世子所说,凡在今日出席宴会之人,包括老夫在内,都有嫌疑。”
“自老夫与魏国公起,从下至下,一律严查。”
赵灵闻言当场拍板道:“丞相果然深谋远虑,我南北镇府司定会将此案查得个明明白白。”
韩休微微摇头道:“老夫以为交由南北镇府司办案不妥。”
“有何不妥?莫非是质疑我南北镇府司的办案能力不成?”赵灵挑眉问道。
两人针尖对麦芒。
“老夫对于南北镇府司的能力倒是十分认可,这些年天岁路不拾遗,公主殿下居功至伟。”
说着,韩休话锋一转继续道:“但公主毕竟也出席了魏国公府的纳妾宴。”
“你怀疑本宫!”赵灵双眸冰冷。
“老夫自然是相信公主不会做出此事,但问题是北朝相不相信公主?”
韩休说着,扭头对着天子赵真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此案无论是交由大理寺,还是刑部,廷尉,南北镇府司都不合适。”
众人闻言都愣住了,包括曹信在内的一众皇子党官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丞相这是何意?
赵真看向面前这位老狐狸,一时间竟然也摸不清他的心思,于是开口问道:“那依丞相之见,此案该交由谁?”
“三皇子最为合适不过,三皇子其一在朝中无职,其二未曾参加魏国公府的纳妾宴,其三,三皇子曾随使节前往过北朝,与北朝关系匪浅。”
“故而由三皇子亲自负责此案,从各部调配人手,彻查此案,最为合适。”
赵灵眼睛微微眯起,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三哥可是二哥的忠实粉丝啊,说是穿一条裤子也不为过。
办案权说的好听是交给三哥,实际上,还是掌握在他们皇子党手中。
“父皇,如果儿臣没有记错的话,九妹与北朝‘亲王’世子尚有婚约在身,儿臣以为九妹比三哥更为合适!”
赵真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剑拔弩张的韩休和赵灵。
所谓的三皇子,九公主,说白了都是庶出,而且九公主还是养女,二人都无任何实际话语权,光有身份而已。
赵真作为大奉天子,一国之君,能让朝中三股势力达成微妙的平衡,又岂是碌碌之辈。
自然是清楚二人的打算。
不过赵真想的不是赵灵与韩休争夺办案权的事情,而是看向一旁无所事事的莫离。
本来无论是内部压力还是外部压力,矛头都直指魏国公府。
偏偏这小子到大殿撒个泼,打个滚,假惺惺哭了两嗓子,事情就演变成公主党和皇子党争夺办案权,矛盾直接转移了出去。
好高明的手段,如果这小子真有这头脑,那这位大奉小太岁藏的拙,可不是一星半点。
先是在南北诗会一鸣惊人,然后又是在太极殿,打的一手好太极,借力打力,直接转移矛头。
“此子背后有高人指点。”
想到此处,赵真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人脸,一位白面书生,一位十八年前的白面书生。
“朕意已决,众爱卿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