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四家的名叫潘二娘。
赵大娘子此刻神色焦急的望着妹妹,在潘二娘半软的坐在地上,口中喊着冤枉时,赵大娘子重重的松了口气。
她自是信她这苦命的妹妹的。
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安定了,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定是那姜女娘自己与这吕光有仇怨,她定是胡乱攀扯到妹妹身上去的!
潘二娘一边抹着泪,一边幽幽的暗中瞥向姐姐,心道:这个蠢货怎么还不上前来帮自己?
潘二娘:“我当真是冤枉的,我可什么也不知晓呀!我哪知道我家夫君为何要做这种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现在人都晕了,自个儿也说不出真相来,还不是叫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潘二娘平日里泼辣的很,今儿却装起柔弱无辜来。
顿时围观的旁人都怀疑起她来。
“做戏呢吧?”
“瞧她脸上一滴泪也没有,平日里是什么样子,谁不知道呀?”
“这会儿倒装起样子来了……”
旁人的嘀嘀咕咕,闹得潘二娘有了几分羞恼。
“怎么?我平日里孤儿寡母的,就活该被人给欺辱吗?我凶悍些,还不是为了护住自个儿与我家孩儿?”
“如今这天杀的冤屈落到我身上,我连喊声冤都不行了吗?”
“呜呜呜,我好歹也是个人,也是有心的。我莫不是疯了,有病了?为何要做这种事?”
这一刻,潘二娘倒真的哭了起来。
她这副样子,赵大娘子见了简直心如刀绞。
从小她们姐妹就落到后娘手上,受了不少的罪,吃了不少的苦。
长大后,是她那少有良心的爹亲自给她说了一门好亲,才让自己如今过上了这般好的日子。
可自她出嫁后,妹妹却被那后娘磨搓的更狠了,常常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的赤着脚就跑来找自己。
所以,赵大娘子总是暗中补贴她这个妹妹,便是她成婚后也鲜少有停下来。
后来妹妹守了寡,赵大娘子更觉得妹妹命苦。
更是说动夫君给她盖了房屋,彻底迁居到他们赵家村,还曾给她找了一个稳靠的,在学堂当厨娘的活计。
可惜,自从这姜女娘来到这村子后,妹妹的日子反而难过了起来。
这会儿,看到潘二娘被所有人刁难,独她一人坐在地上被千夫所指,赵大娘子心痛到哪里还忍得下去?
她一把推开赵大夫牵钳制住自己的手,冲上前搂住了潘二娘。
“二娘,姐姐会替你做主的!”
赵大夫见到这一幕,气的脸都绿了。
“你给我回来——”
可毕竟在外,也不能发作,只能捏紧了拳头忍了下来。
只眼眸中的忿怒,却是再也克制不住的倾泻了出来。
偏偏赵大娘子还无所察觉,搂着自己妹妹心肝儿似的喊着。
“凭什么偏听他们之言?当真是无人对阵,便由他们说了个黑白吗?”
“反正如今人也被他们弄晕死了过去,要死不活的,便是他们如今说我家二娘是杀人凶手,那就真的是了?”
“乡亲们,请不要因为偏见之私,更不要因为被恩义裹挟而只偏信他们!”
“好歹,也要听我家二娘辩驳两句吧?”
“她莫不是疯了傻了?为何非要好好的日子不过,要让自己夫君去做这种事情!?”
“她便没想过,但凡此事失败,她会是如何下场吗?”
“最惹人怀疑之处,便是这姜女娘明明从未见过我这新妹夫,而吕光还是蒙着面,他们却能一口咬定他的身份,更咬定此事有我家二娘的干系!”
赵大娘子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平日里,村中人也多有受赵大夫恩情的,更有因为赵大娘子性情和软,而对她颇为亲近。
所以,听她这番言辞,不少人心中都出现了松动。
虽然温大郎君对村中有恩情,但毕竟他们与赵大娘子才是多年邻里,相互了解的也更多些。
所以,此事到底是谁更有理,又是谁说的才是真相?
自来了此处后,孟行知的软轿便停在了村长家墙外的拐角处。
他虽未下轿,却一直都在静静听着外面的争吵动静。
偏半响都未听到那女娘的声音,不由蹙起眉来。
“三爷,是否要属下前去瞧瞧?”
孟行知‘嗯’了一声。
等无境刚刚推开人群钻了进去时,就见被围在中间的姜晚澄三人,脸上都并无任何着急之色。
听那潘氏姐妹都哭完了,姜晚澄才冷笑了一声:“这世上,也并非谁哭,谁弱了,便是有理的了。师父。”
姜晚澄看向封老,并点了点头。
封老板着脸走上前,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别急,他还没死透呢。等他醒了,老夫再好好问上他一问!”
“有老夫在,他不敢撒谎!总会弄清楚真相的。”
潘二娘脸色微不可见的白了一下。
眼底更是难以掩饰的闪过一抹慌乱。
她不信,便是她姐夫都未开口,这老头子当、当真能让这吕光立即便醒来了?
无境见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即折身回去禀告了孟行知。
孟行知听完,知道并非是那姜女娘被打的无还手之力,而是心有成算,当即微微勾唇一笑。
“下轿。”
他要亲自瞧瞧,她如何为自己讨回公道。
在众人的围观下,眼见吕光的脸色在吃下一枚药丸后,竟然从紫色缓缓转为了正常,再突然就睁开了双目。
“二、二娘?”
那吕光见到潘二娘还怔愣了一下。
他还在云里雾里,头脑晕眩,意识仍旧有些不清。
只当自己是在做梦,竟还咧嘴一笑:“二娘,你叫我想的好苦呀……就算事儿没办成,你也让我痛快一回吧……”
说着,他竟伸手上前去搂那潘二娘的脖子。
周遭顿时有人‘呸’了一声。
“好不要脸!”
“真是不知羞,什么东西!”
潘二娘心中顿时又惊又骇,又羞又恼。
她脸色煞白,浑身更是抖成筛子。
她哪知道,眼见他都活不了命的样子了,竟然这么快便又活过来了!?
原本听到吕光被抓了回来,她就险些怕的直接去了,再见他刚刚那副死样子,心里才大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大不了又当寡妇,大不了这回狠狠哭闹一场,最终这场荒诞惊恐,总会无碍的。
可眼下,他、他他他,他竟又活了!?
更重要的是,他、他们二人还从未对过,若是事败,他该如何将她摘个干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