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澄知道柴房的条件好不到哪里去,但也实在没想到,会如此艰苦。
她面露苦涩,满含歉意的对温二郎和雅姐儿说道:“就是委屈你们两个了。阿姐答应你们,等明日到了扶駿,再让你们好生歇息。”
实在是,她也是
反手先将柴房门关上。
姜晚澄抱来一大堆的干草,然后铺在地上狭窄的空余之处。
温二郎还反过来安慰她:“阿姐,我们不觉得委屈。”
只要是他们三个能在一起,这也算不得什么苦。
比起当初在巫山上,他和雅姐儿在窖洞中待了一日一夜的无边漫长,如今的奔波虽然苦一些,但于温尔鹤来说,他们没有被抛弃丢下,已然甚是安心。
见到他们果真没有丁点儿的嫌弃或是难受,姜晚澄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三个人坐在地上,连一起躺下都难。
只好彼此靠着对方坐着。
姜晚澄将剩下的馒头和白日买的卤肉拿了出来。
馒头还有六个,她拿了两个出来,三个人各分了一点。
卤肉不经放,所以就敞开了让两个孩子吃个痛快。
这肥肠还有点儿味儿,但是猪肝和猪肚,竟然比想象中的好吃的多,而且越嚼越香,姜晚澄也并未谦让少吃了几口。
三个人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小郎君,出来干活儿了。”
姜晚澄这才想起,她还要烧水,于是吩咐了温二郎几句,便赶紧擦了嘴出去了。
老板娘正站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脸上带着揶揄之色的盯着她似笑非笑:“还不赶紧将屋内味道散散?这么香,生怕别人不知伱们正在偷吃什么好东西呢?”
姜晚澄:!!!???
老板娘,你的鼻子这么灵,让人心很慌呀!
姜晚澄红着脸心虚的回头看了眼温二郎,温二郎立即惶恐的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今儿早上出门时,家里人给做的一点下水,叫带着路上给弟弟们变个嘴呢。”
“姐姐,您可千万别揭穿我了,若是叫他们知道我藏着好吃的,我怕明儿一早,他们丢下我们兄弟三人就给跑了。”
老板娘扬着嘴角,也不答话,将她带去了灶房。
一进去后,老板娘便指挥着姜晚澄烧锅,倒水,再将锅中烧得发烫的热水舀到桶里。
“就放这里吧,待会儿我家那傻子表弟来提了给各房送去。”
姜晚澄连声答应,便只重复的干这并不复杂的活儿。
见她手脚还算激灵,老板娘不由问道:“你说你……你一个好好的女……那个,不待在家中,带着一双弟妹跑出来作甚?”
姜晚澄手脚一僵,但很快又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冲着老板娘傻笑:“嘿嘿,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
老板娘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儿,“少来糊弄老娘,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那胸口勒的再紧,那有弧度的还会是肌肉不成?”
“瞧你那瘦弱的样儿,浑身也就那儿肉多了。还有,你虽然伪装的很像样子,但哪有郎君会有耳洞的?”
姜晚澄的脸又黑又红。
她实在没想到,她把耳朵都涂黑了,还能被老板娘瞧出端倪来。
她一时憋红了脸,紧张的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以为自己这次做的天衣无缝,但没想到遇到老板娘这样阅人无数的慧眼,还是漏洞百出,一眼就被人看穿。
老板娘见姜晚澄这幅样子,也是逗弄够了,噗嗤一笑:“我既没有开始便戳穿你,你便放心待着吧!”
“若我不是瞧出你身份,见你确实不易才想着帮你一二,不然你真以为老娘真是那劳什子大善人呀?”
“去去,热水也烧得差不多了,赶紧歇着去吧。”
“明儿一早,最好寅时三刻就给我过来!”
姜晚澄心中滋味五味杂陈,连忙应下又说了道谢后,赶紧便回了柴房。
见她离开,老板娘才摇了摇头。
人生在世,谁没点儿难处呢?
特别是她们这样的女娘,想要独身出一趟门,更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还要带着弟弟妹妹。
这女娘,还算有些胆色!
姜晚澄急忙回到柴房,并反手紧紧关上了门。
心中不安,她又捡了几根粗壮的木头顶在门后。
此刻,她心中既不安,却又觉得,那老板娘应当真不会对他们姐弟三人起那什么歹心。
毕竟如她所说,她大可一开始便揭穿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岂不是更加无所遁形了?
屋内已经没了肉味,雅姐儿倒在温二郎的怀中已经酣然入睡。
温二郎却还在等她。
见她心事重重,又行色匆匆的回来,便立即关切的问:“阿姐,可是发生了何事?”
姜晚澄知道温尔鹤心思一向深重,若总是什么都瞒着他,他反倒要钻那角尖去了。
于是,干脆将自己女子身份已经被老板娘看穿一事,告诉了他。
“咱们今晚都警醒一些,总是没错的。”
温二郎神色肃严,重重点头。
“那阿姐你快睡吧,我守前半夜,反正你起的早。”
姜晚澄摸摸他头:“好。那你一个时辰后记得叫我。”
靠在木材上,姜晚澄闭眼脑中一片混乱。
渐渐的,竟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哗啦’巨响的雨声,惊醒了她。
姜晚澄瞬间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温二郎看起来虽然有些迷糊了,但却道:“阿姐,你才睡了半个时辰而已。”
才半个时辰吗?
姜晚澄将门打开一条缝子,瞧见外面正是倾盆大雨。
她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厚着脸皮要了要了一间柴房,虽然被老板娘识破性别,但好歹没让雅姐儿和二郎跟着自己成了落汤鸡受罪。
就在这时,院外行色匆匆又来了两个骑马的客人。
瞧着他们是一对年轻男女,应该是江湖上的人。
姜晚澄面无表情的合上门缝,温二郎已经顶不住的睡了过去。
到底还是个孩子,姜晚澄将包裹里的衣裳拿出来,披在他们二人身上。
自己将其余包裹都死死压在身后,然后三人靠在一起,又迷迷糊糊的撑了一会儿。
寅时三刻。
姜晚澄轻手轻脚的起了身,推开柴房门发现,外面竟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细雨。
她忧愁的皱紧了眉,不知这雨何时能停?
牛大他们显然不会为这点雨而耽搁行程,可若是路途难行,连推货都难,怕是他们就不会愿意再搭载他们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