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有时便是答案。
姜晚澄简直不可置信。
再结合他今日非要带她回巫山的状况,姜晚澄随即大着胆子猜测起来。
“大郎君……莫不是特意来镇上寻我的?”
“大郎君今日在镇上,也并非与我巧遇,而是本就寻我多日,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我,所以你莫不会……还跟着我回了绣庄,又在外面等候打听过我的消息?”
“甚至在我离开绣庄后,便一直就跟着我了?”
所以才那般巧,她刚一出镇子,他便逮到了她!
“大郎君为何寻我?是后悔撵我走了?”
“还是我走之后,二郎和雅姐儿都吃不好睡不好,所以大郎君才觉着我的好处?”
“大郎君是不会觉着自己错了的,但你真心疼爱幼弟幼妹,为了他们所以心甘情愿来寻我的?”
“大郎君!大郎君?”
姜晚澄聒聒噪噪,猎户终于受不住拉停了驴车,折过身来。
他宽厚的肩,庞大的身躯,随即便将娇小的姜晚澄罩在阴影之下。
猎户目光如炬,盯着面前一脸热气,形动鲜活的女娘。
一向沉闷的他,这会儿终于开了口。
“是,我是特意来镇上寻你的。”
“每日早出晚归,还借了封老的驴车,整日整日的打听你的踪迹。”
“寻了多日,今日才终于寻到了你。女娘可满意答案?”
姜晚澄怔住。
她本是戏谑他的,谁知竟真叫她给猜中了!
在猎户专注的目光中,竟然有了一丝慌乱……
“那、那你到底为何……”
猎户:“如女娘所猜那般,二郎和雅姐儿,如今都离不得你了。”
猎户低了一下头,“你走之后,他们整日郁郁寡欢,食不下咽。特别是雅姐儿,还生了一场大病。”
姜晚澄皱紧了眉,有些担忧:“雅姐儿如何病了?现在可好了?”
猎户:“女娘不如亲自回去瞧瞧。”
姜晚澄迟疑了。
猎户态度还算诚恳。
那日的事情,确实是她过错更大。
但……她本已打算,去县郡重新找个活计,然后给自己赚养老钱的。
猎户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咬了一下牙:“女娘别忘了,当初我救你之时,你曾亲口允诺我的要做三件事。”
“
姜晚澄小声嘀咕:“明明是你赶我走的……”
猎户放低身段和态度。
“女娘要如何才能解气?”
姜晚澄其实并不气。
只不过拉不
现在猎户都已经给她台阶了,她也不得不继续遵守自己的信诺。
为他完成三件事。
而这
猎户见她态度松动,连忙又道:“这
姜晚澄连忙问道:“何事?”
猎户:“明日我再告诉女娘。女娘放心,自不会是为难女娘之事。”
“这
姜晚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抱紧了包裹,只能应了下来。
猎户瞧她这幅样子,眼神和语气都不由得又软了许多。
“女娘可稍作休息,到了之后,我再叫醒你。”
姜晚澄便真的转身躺了下来。
板子很硬,可她劳累了一整日,竟真的在晃悠中睡着了过去。
驴车刚一停下,姜晚澄便醒了。
天色早已黑透,今晚没有月亮,伸手都不见五指。
她坐起身,发觉身上盖着猎户的皮毛披肩。
真暖和。
姜晚澄舍不得的扯下来,转头看向四周,发觉她与猎户竟然已经到了。
“这是方家村。”
猎户瞧她醒了,跳下驴车,伸手拿过姜晚澄的包裹。
他们到了方家村?
想起之前自己被这村中两个男丁掳走之事,姜晚澄心中很是膈应。
猎户好似看穿她情绪,低声说了句:“别怕。”
姜晚澄抬头看他。
猎户高大的身影,就像一座坚实的小山,好似真能护她周全。
此刻在这村中,她心底竟真的不怕了。
猎户上前,敲响了封老的门。
一声怒吼从屋内传出:“管你是谁,都给老夫滚远点!”
封老头最近脾气不太好,方家村附近的村民都不敢来惹他。
猎户却大声道:“封老,是我,温家大郎。我来还你驴车了!”
片刻后,封老慕容满面的开了门。
他将猎户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语气不太客气:“是你小子?你回来干什么,可找到我的……”
话还未说完,封老头的目光便落在了猎户的身后。
他惊喜的瞪大了眼,是他的小厨娘!?
“封老。”
姜晚澄微笑着朝封老头挥了挥手,封老头拔脚就欲要往外冲去。
猎户身子一晃,却将他拦住。
“更深露重,夜色已深。封老,我们兄妹二人今日便不打搅了,您早些歇息。”
猎户拱了拱手,转身带着姜晚澄迅速离去。
“欸!?嘿!这个阴险狡诈的温大郎!”
“这是用了我的驴,找着人了,转脸便想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哼,既然我的厨娘找回来了,以后老夫的美食总算有着落咯!”
“哈!哈哈哈哈……”
封老多日的阴郁总算一扫而光,当夜便开了一坛烧刀子。
走出方家村,姜晚澄将猎户跟得很紧。
明明腿又开始疼了,却硬是一声没吭,更不敢落下半步。
直到一根树藤险些将她绊倒,听到声响的猎户才猛地顿住脚。
他扭头看着狼狈的女娘意识到,她走路,似乎很慢。
姜晚澄跟的气喘吁吁的。
若不是下午才听了他的凶杀案,又是深更半夜的,她才不会因为害怕而跟他跟的那么紧。
此刻,她环顾四周,看哪里的黑影都像是鬼影子。
姜晚澄的紧张,就连猎户都察觉到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放低声音:“女娘若不嫌弃,可以抓着我。”
姜晚澄一秒都未犹豫,伸手便拽紧了猎户的衣袖。
猎户低头看了眼她的小手,放慢了脚步,再次出发。
一前一后,开始爬山。
再一次回到这片山林,又是漆黑的夜晚。
虽然没了那夜的大雨,也没了绑她的恶人,但姜晚澄还是瞬间想起那夜的绝望。
她在黑暗中摸爬打滚了一整夜,整夜不知何处是头,哪里是出口,更不知何时能挨到天命。
简直,险些丧了命。
不过今晚,重新回到这条道上,她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害怕。
低头看向自己拽着猎户衣衫的手,姜晚澄知道,是因为今晚这条路上,有猎户。
有猎户带路,不多时便回到了山上的小屋。
只有灶房还留了一簇微弱的灯火。
很显然,温二郎和雅姐儿,都已经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