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头想起昨晚吃的那一桌,就馋的肚子咕咕直叫。
那些菜,样样下酒!
样样极品的美味呀!
猎户闻言神情一僵,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封老头见他这幅样子,立即问道:“怎的?你还不愿意了?”
“你可知我这一颗药丸价值千金!?不管多危急病重,都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我给你妹妹一颗,她这次什么药都不必吃了,明早便又是活蹦乱跳的,你竟然还不愿?”
“到底是你,还是那女娘不愿了?”
封老头越说越激动,差点从原地蹦起来。
猎户抬头看他,一脸为难:“封老您别激动。并非我不愿,也非姜女娘之意。是她离开了。”
封老头瞪大了眼。
“离、离开?这是何意?小女娘归家去了?”
猎户:“是我将她撵走的。她去了何处,我也不知。”
封老头闻言气的立即跳起来,指着猎户便破口骂道:“温大郎!瞧你干的好事!我好不容易遇着一个做饭绝顶美味,又对我脾气的厨娘,你竟将她给撵走了!”
“你个糊涂鬼!那样聪慧机敏、勤劳能干,对你弟妹贴心贴肺之人,这世上再去哪里找?”
“你此生都遇不到了呀!”
“活该你将来娶个悍妇!等她苛待你的弟弟妹妹,你就偷偷哭去吧你!”
“要不就当一辈子孤寡之人,像老夫我一样,老了连个知冷知热之人都没有!”
“你、你简直气煞我也!!”
“早知道你会干出这等混账之事,就将她让给老夫,等老夫认她当个干孙女,干女儿,岂不美哉?”
封老头骂的口都干了。
他气的在屋内团团转,而又坐下,喝了口茶又继续接着骂。
猎户像木桩似得坐在那里,既不开口辩解,也不与封老头争执,只有无尽的沉默……
渐渐的,封老头也骂不动了。
最主要,骂的没劲,没甚意思。
封老头疲烦的挥挥手:“你走吧!不过,既给你妹子用了那保命丹,你便要给我酬金才是。”
“即是价值千金的东西,看在以往有点交情的份儿上,便算你千银罢了。”
“若是拿不出,就赔我一个比姜女娘烧饭还要好吃的厨娘!”
“走走走,瞧着你就心烦!”
猎户背着雅姐儿,被封老头轰出了门。
漆黑的夜晚,月朗星稀。
猎户静默的走在方家村通往巫山的小路上,忽闻背上传来呢喃声:“阿姐……”
猎户脚步一顿,回首喊了声:“雅姐儿?”
“阿姐……你别走……别……别离开我……回来……阿姐……”
猎户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如遭雷击般,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
一阵凉风袭来,背上的女娃一个发颤。
猎户这才醒过神来似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雅姐儿别怕,阿兄带你回家。”
翌日,温尔雅幽幽转醒。
温二郎正拿着书坐在床前守着她。
见她睁眼,立刻起身朝外走去,“阿兄!雅姐儿醒了!”
不一会儿,猎户端来一碗比以往浓稠些的粥。
很显然,他如今在做吃食之事上,也算极尽用心了。
可雅姐儿也只是瞧了一眼,便扭开了头去。
温二郎上前来劝她:“雅姐儿,你的冰葫芦还在灶房里呢,吃不吃?要吃二哥给你取来。”
雅姐儿这才回头,并眼巴巴的望着温二郎。
温二郎立即转身跑出去,回来时,手上果真拿着那串还来不及吃的冰葫芦。
雅姐儿接过握在手中,似又想起阿姐来,眼泪止不住的又簌簌落下来。
两个哥哥一瞧,都不由得着急起来。
“雅姐儿你快别……”
温二郎的‘哭’字还未说出口,雅姐儿已经给自己抹了眼泪。
她抽抽搭搭,无比坚强的道:“阿姐说,眼泪掉多了,便不珍贵了。我不哭!”
猎户见她如此乖巧,却又因着生病而憔悴,多了几分可怜。
伸手本想摸摸她,雅姐儿去微微一晃,躲开了。
猎户用力捏紧了僵在空中的拳头,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你们心底都怨极了阿兄。”
“但……雅姐儿,到底为何?你如此依赖于那女娘?”
猎户不解极了。
不过是相处了半月有余的一个女娘,怎就比他这阿兄还要重要了?
雅姐儿眼眶边挂着泪,倔强的盯着猎户,声音糯糯的说道:“阿兄,我觉得……她像娘。”
雅姐儿此话一出,两个哥哥都哑然了。
雅姐儿则再也忍不住的,脸上静静趟着泪。
“阿姐她身上软软的,香香的,她还会搂着我睡觉。”
“她看我的时候,眼睛会发光,里面会有我的影子。”
“我觉得,她很喜欢我……”
“我也很喜欢她,最喜欢她做的饭和菜!”
“阿姐身上,好像就是娘亲的味道……”
“阿兄,虎妞她说我没娘,是野孩子,是捡来的……难道我真的是吗?”
猎户上前,搂住雅姐儿薄弱的身子,无比痛心道:“自然不是!你是有娘的。雅姐儿你记住,你娘……是世间最温柔美丽的女子。你长得和她像极了。”
雅姐儿一脸惊讶。
因为,这是阿兄
可是再多的,他却不肯再说了。
温二郎也急切的想要知道关于娘的事,此刻猎户的沉默像是被点燃了他心底的那股火苗似得,他突然就发了怒。
“阿兄总是这般!顾及一切,将我和雅姐儿困在这山上,数年累月!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知晓!”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三岁的无知孩童了!”
“你既带了那女娘来照料我们,陪伴我们,我们也终于渐渐习惯她,接纳她,却又因她犯了阿兄大忌,便又被阿兄随意赶出我们的生活!”
“阿兄,你可曾问过我们之意?”
“我们是否愿意他人突然的闯入,又是否愿意接受,阿姐突然的离去?”
温二郎说罢,自己便先气冲冲的离去了。
雅姐儿怔怔的望着猎户。
猎户却还在回想温二郎刚刚说出口的那番话。
从来生人莫近的温二郎,何时心底已经悄然的接受了那女娘了?
猎户沉默了好一会子,才又突然起身。
他拿起雅姐儿枕边的那枚玉佩,这是昨晚从床上掉落的。
猎户握在手中问她:“你是何时从阿兄那里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