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寒骨关百废待兴,南城门重新打开,接收那些还未遥远的难民回城。
这些人会带来物资和人力,镇北王只需要付出少量的薪水就可以多出不少人手。
这几日,姜望一直在城内疗伤。
头上的那缕白丝还没有褪去,那日的一剑似乎消耗掉了些莫名的东西,一直亏空没有弥补回来。
仅仅是一缕白发,倒也没必要用玄气遮盖,前世不都流行什么奶奶灰吗,也挺好看的。
“咚咚咚”
卧室的房门被敲响,黎慕儿端着碗热汤面推开门。
“少爷,来吃点饭吧,这些日一直没时间吃东西,我看军营中今天的伙食安排的是面条,便要了一碗给你。”
黎慕儿小心的将碗放到桌子上,热腾腾的面条上还飘着几许油花,看着格外的诱人。
姜望不由得食指大动,端起面碗猛吸了一大口。
“嗯真香,好久没吃热腾腾的食物了,今天伙夫是谁啊,来这么多久了咋从没见他做过。”
“嘻嘻,是思瑶张罗着给大家做面条的啦,当然还有百姓们帮忙。”
“如今城守下来了,之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百姓们都很感激大家,自发的从家里做好吃食带到军营里。”
如今城内有大量的伤员,如此费工夫的食物,的确得有百姓们帮助才能完成。
“吸溜。”
痛快的喝了一大碗热汤面,姜望感觉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于是便问道。
“慕儿,镇北王这几天也在疗伤吗。”
“大帅只闭关了一天就出来了,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处理将士们的善后之事。”
姜风姜雨都受了不轻的伤势,这些时日都在医院里养伤,姜望这里的传令事宜都交给了黎慕儿处理。
“辛苦你了慕儿,我出去找一下镇北王,你歇一会吧。”
姜望起身披上外套,这件黑红色的外衣还是黎慕儿最近新做的,熟悉的飞熊家徽绣在背后,说不出的威风帅气。
“少爷”
黎慕儿追上打开门就要出去的姜望,眸子里满是倔强。
“我不想躲在屋子里休息了,那么大的危机都过去了,我也想跟少爷多相处一会。”
姜望也是一愣,瞬间反应过来。
这些时日一直被蛮族逼着,每天都在死人,都快忘记似乎已经很久没陪黎慕儿四处走走了。
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姜望停下脚步帮她系好了围巾。
“抱歉啊慕儿,走吧,一起去见见镇北王。”
黎慕儿随即开心的挽上了姜望的胳膊,俏皮的捏了捏他的胳膊,黎慕儿脸色一沉。
“少爷,你最近瘦了”
“是慕儿没用,没能照顾好少爷。”
小妮子说着,神色黯淡下来,似乎十分的悲伤。
姜望赶紧投降,握住黎慕儿穿进他手臂弯中的小手。
“好了好了,瘦一点不是很正常,我升品肯定会去杂质的啊。”
“别瞎责怪自己这是好事。”
黎慕儿眼中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狡黠,转而天真的问道。
“少爷升品时排去了身上的杂质吗,那少爷肯定需要人帮忙搓背吧,这里条件这么艰苦,肯定没有服侍的奴婢,今晚就让慕儿来帮少爷吧。”
自从开始打直球后,姜望就再也不是黎慕儿的对手。
于是赶紧拉住黎慕儿柔嫩的小手,溜出了卧室,再晚一点他都怕压不住枪。
街道上难得的有了些许人气,来来往往的士兵和百姓们亲切的交融在一起,似乎每一个都是一家人。
姜望如今在城内可谓是名气十足,那一战使他在军中的声望仅次于镇北王。
“姜将军,带夫人出来逛街啊,夫人真漂亮,太般配了。”
“姜大儒,何时来浮光书院坐坐,学生们等您授课很久了。”
“姜少,来一起去勾栏啊,我请客。”
姜望刚还喜笑颜开的脸色瞬间凝固了,胳膊肘里的嫩肉一阵酸痛,这是哪个老六喊的去勾栏?我姜某人啥时候去过那么素的地方。
一路玩闹,很快在城中央找到了镇北王的身影。
他站在姜望竖立的漆黑石碑前,身影有些萧条落寞。
人的悲欢喜乐或许总不相同,上一世很多人总说什么你难受你的,我乐我的跟你有啥关系,碍你什么事了。
姜望只能说这种人是真的没眼色,真正悲伤的人,是不会将你的喜乐放在心上。
收敛起笑容,姜望侧眸看向黎慕儿。
黎慕儿懂事的点了点头,松开姜望的胳膊,停在原地,给他们二人一个独立交谈的空间。
缓缓迈步走向这熟悉的石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
姜望故意在脚下发出了一些声响,提醒镇北王有人过来了,调整好心情。
“姜少,这么早就调理好了吗,伤得不重吧。”
镇北王转过身,眼里的悲伤瞬间消失,关切的问起了姜望的伤势。
“基本没有大碍了,咱们武者的体质你是知道的,问题不大,说起来,大帅你的伤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镇北王摇摇头,脸上的少见的露出苦笑,抬手掀开自己的上衣,那道狰狞的险些将他拦腰折断的爪伤还在那里。
姜望瞳孔巨震,这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好像还更加严重了。
“大帅,这是怎么回事,三天来你没有尝试用药吗。”
“能试的方法都已经试过了,没用的,这蛮王用了一丝本源之气,除非是一品出手,否则这伤是好不了的。”
镇北王神色中带着些许不甘,没想到他戎马一生,最后会这样等死。
“姜少,不知可否将小女托付给你,若我真不幸死于这伤势,还请你看在同戎马的份上,帮衬下我这一双儿女。”
这位汉子终究也是位父亲,这一刻,当不再有蛮族的威胁,他的唯一心愿就是把子女安顿好。
姜望搓了搓下巴,深思熟虑片刻后道。
“此事或许也不是没办法,以我的法则,我完全可以请日后有能力解决本源问题的自己上身,或许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
“此话当真?”
镇北王也不禁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