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大儒现,焚躯之火

“院长!”

“孟大儒”

当看到蛮王手中是何人时,满城的学子和将士们的心如同被重锤猛击,无尽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他的双目空洞无光,曾经充满慈祥与智慧的目光被残忍地扑灭。

四肢被啃断,只剩下残肢断臂,触目惊心,狰狞的伤口如同一张张扭曲的鬼脸,无声地控诉着遭受的残酷折磨。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半张脸被生生撕下,露出脸颊下森然可怖的牙齿。

这是经受了怎样的折磨,怎么会成为这副模样。

满城学子躬身长拜不起——

“学生,见过院长。”

“愧对院长教诲”

孟大儒听到熟悉的呼唤声,空洞的眼眶望向学子们的方向,他笑了,即使没有了半张脸,依然可以看出他是在笑。

“孩子们,你们愧疚什么?”

“老夫还活着,这蛮王不敢杀我,都站起来,我要给你们上最后一课。”

学子们强忍泪水,站起身注视着他们的老师,一代堂堂大儒,死前竟受到如此侮辱。

格利尔残忍的目光闪烁一下,露出狰狞的笑容,突然张开大口,一口咬在孟大儒的肩膀上。

灼热鲜血喷出,染红了他的牙齿。

姜望拳头紧握,恨不得冲出去宰了蛮王,他侧眸盯着身旁的镇北王。

“我们就这么看着他被折磨?”

镇北王沉默的摇了摇头,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响起。

“不要中了蛮王的圈套,好好听课,让孟大儒给我们上最后一课。”

注意到他的双拳也在颤抖,整个寒骨关中,大家都在用理智压抑着愤怒。

格利尔大口吞噬着孟大儒肩膀上涌出的鲜血,此刻他需要借助孟大儒体内的鲜血作为钥匙,来关闭整座护城大阵。

他长满骨刺的手臂萦绕起淡蓝色的符文,玄妙的感觉在他周身弥漫,护城大阵开始剧烈的颤动。

“这是?阵法之道。”

蒋经国一声惊呼,提醒了众人这到底是何情况。

镇北王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

“果然,这蛮王的法则简直不讲道理。”

吞噬,蛮王经过近十天的努力,终究还是掌握了阵法之道的奥秘。

形势以不容乐观,若是等蛮王关闭了阵法,寒骨关无异于被冲上岸的鱼虾,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

一股浩然正气悄然从孟大儒身上浮现,莹莹金光修复着他的伤势。

“吾辈学者,纵使形神具灭,当留清气在人间,一副残躯而已,不要也罢。”

说着,孟大儒的残躯一颤,浩然正气喷发,一到金色的人影从残躯中走出。

走出的虚影一样是一副残躯,只见孟大儒的虚影轻笑一声,金光流转,一副手臂和双腿从他的虚影中幻化而出。

格利尔啃食着残躯的大嘴咧了咧,狰狞的笑道。

“我当你这几日卧薪尝胆准备了什么大招,原来只是身外化身,有什么用。”

“本王还担心不小心吃死你会锁住大阵,如今你精气神都遁出体外,正好让本王补全所有阵基知识。”

言罢,他张开大嘴,一口吞下孟大儒的残躯,血气升腾,疯狂炼化。

虽然孟大儒其实不懂得阵法之道,但吞噬法则就是这么逆天,凡是他吃掉炼化的东西,就等于是他自己。

在等下去,恐怕寒骨关的阵基就变成了他,倒是他甚至可以反向控制阵法,让大阵内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孟大儒虚影化的身体缓缓走向蛮王,即使他的双腿处的虚化还很淡薄,但他走的却格外的坚定。

“蛮王,你在笑什么。”

“你吃掉的不过是老夫的一介残躯,味道很好吗。”

“我大玄儒生,如昭昭烈日,当焚尽残躯,以净污浊之气。”

一阵金色的火苗凭空在孟大儒的虚影上燃起。

紧接着,蛮王的腹部鼓胀,他眉头紧锁,不禁张开巨口,金色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出。

浩荡的誓言,没有多少文采,可其中的狠戾决绝之意每一个人都能听出。

孟大儒这是在燃烧自己的身与神,要从内部烧死蛮王。

“不要啊,院长。”

浮光书院的学子们不由惊呼出声。

此为十死无生之法,身与魂全部点燃,宛如自爆之法。

“无妨,尔等学好了。”

“吾辈儒者,为天地学生,以身为柴,以魂为引,可召昭昭烈火,焚我残躯。”

“火来,焚!”

我等学到了。

面对孟大儒以生命传授的经验,学子们眼含热泪,将这一切记在心里。

“搞半天,就只是这样。”

“我还是高估你了,儒道不过如此。”

砰,格利尔突然合上大嘴,喉咙中一阵蠕动,将火焰吞入腹中。

一阵悠长的饱嗝之后,他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已经消化掉了昭昭烈火。

“破!”

格利尔大喝一声,一股子浩然正气从他身上喷发,这股正气极为熟悉,散落在护城大阵上。

大阵一阵剧烈的颤动之后,咔吧一声,轰然碎裂。

“杀!!!”

“饮血吃肉,我要割下他们的头颅。”

蛮族的百万大军陷入癫狂,攻了几天的龟壳终于碎了,不在乎死亡,不在乎脚下踩的是不是同伴的尸体,蛮子堆着蛮子,一窝蜂的冲向城墙。

孟大儒的虚影担忧的看着身下的战场,苍老的双眸涌出金色的泪珠。

“老夫真是无用,读书一甲子,仍手误缚鸡之力,纵使焚尽残躯,也无法改变战局。”

“姜院长,老夫还未给你介绍过我的书院。”

姜望双手抱拳,深深一礼“姜某洗耳恭听。”

孟大儒眼中闪过追忆之色,那金色的火焰还在燃烧着,虚影如蜡般被一点点烧尽,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老夫的浮光书院,以笔为刃,所授儒道,不求考取功名利禄,也不求教化万民,只想以手中之笔,斩想杀之敌,还世间以清气。”

姜望打量着浮光书院的这些学子,他们大多儒生打扮,但却隐含杀伐之气,即持笔也执剑,俨然一副儒剑书生的模样。

“老夫执教多年,没写出过一篇镇国文章,诗词歌赋也不通鉴赏,教导学生们最多的就是如何用浩然正气增强我身,斩杀外敌。”

“如今临死,连一句壮志豪情的绝篇都写不出来。”

说着,他深深的望向姜望。

“我很感激你,若不是你的红尘战诗,我们可能还不知道,儒道能达到如此精绝的效果。”

燃烧的烈火已经攀上他的脖颈,孟大儒用最后的时间急切的向姜望求问着。

“姜圣,你为达者,当为吾师,你能告诉我,老夫的路走错了吗,若让这些学生们去考取功名,是不是更能发挥他们的才能。”

姜望闻言,一点灵光乍现,斩钉截铁的说道。

“孟大儒,汝之道当为新学,开儒道之先例。”

“使我辈儒生无需投笔以从戎,唇可为枪,舌可为剑,口诛蛮夷,笔伐妖邪,借灼灼浮光,还天地正气。”

“汝当为天地大儒,汝之道与吾之新学可为天地儒道。”

咚咚咚

亘古的洪钟之声响个不停。

苍穹之上,青铜古钟探出云端,不禁的颤抖轰鸣,似乎激动的要将自己打破。

孟大儒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那焚躯之火,在他脖颈处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