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时直接给梁荀打了个电话:“景山那边怎么说?”
梁荀听起来很无奈:“监控坏了。”
“这也太巧了吧。”
“是啊,陶溪工作室也联系不上,工作人员说休年假了。”
许嘉时抱胸,愈发察觉到不对劲,她笑:“你别是早就人被盯上了吧。”
“我现在也有点不确定了。”梁荀上了车,揉了揉眉头,“我和他们圈子也搭不上边啊。”
“接下来什么方案?”
“我已经再让公关团队拟稿了,先把声明发出去,可能没有我和陶溪方一起发效果好。”梁荀看了眼手表。“预计能在十二点前发出去。”
登录微博的许嘉时翻到了一条私信:“先别,我这里有个好玩儿的。”
“什么?”
“我不相信到现在陶溪都没有收到消息,她能选择视而不见,那我们也别操之过急。”
许嘉时一手握着电话,一手在A4纸上写。
梁荀的箭头指向了许云溪,陶溪的箭头分别指向了梁荀和许云溪,而许云溪的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事情发展到这里,最大的利益既得者是陶溪,在梁荀妻子和许大小姐的身份加持下,已婚对她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而梁荀和许云溪也看似没有任何损失。
许嘉时在陶溪的名字旁画了一个大大的叉,扔下了笔。
只可惜陶溪少算了一步,她忘算了许云溪本人。
而许云溪,一向睚眦必报,眼里容不得沙子。
所有的步骤都看似严丝合缝,实则漏洞百出,不堪一击。
但许嘉时有意陪她玩儿,自然不愿意让话题掉下来。
她甚至自费给陶溪买了一条热搜。
#陶溪豪门大小姐的自我修养
开周会的时候,许嘉时的心情都变得很愉快:“上周已经有同事陆陆续续把十周年的策划案交给我了,没有交的同事加把劲。”
“好的,主编。”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下,老规矩,我请大家喝下午茶。”
“谢谢主编。”
“谢谢时姐。”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嘉时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名叫【景山事件公关】的群聊里。
【许小姐,最新消息,明天晚上七点,陶溪有一场商务直播。】
【嗯,视频做好了吗?】
【还在制作,预计下午三点前完成。】
【不用这么急,等明天陶溪直播结束再发。】
【好的。】
结果饭还没有吃两口,又收到了许云帆的电话。
“许云溪,你就不生气吗,我要被气死了,现在谁都可以冒充你了是吗?”许云帆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今天是陶溪,是不是明天就是王溪,李溪。”
“哥,你别生气。”
“什么人啊,把我们许家当什么,我们就这么好欺负吗?”
许云帆正在尚未开业的赛车场里试车,他不太看微博,如果不是听工作人员提起,他还不知道。
他就穿着赛车服,一手叉着腰,在炎炎烈日下走来走去。
路过的员工,隔着老远都能感受许云帆身上的暴躁。
许云帆越说越气:“你还在上班吗?”
“嗯,正吃呢。”
“这样,你吃完饭就请假回家,我现在也回家,我们见面聊。”
“不用了哥,我都安排好了。”
“我给你说,这次一定要严肃处理,竟然敢未经允许借我妹妹的光,我都要被气爆炸了。”
“淡定淡定。”许嘉时决定给许云帆下单一杯冰美式,降降火。
“总之,这次一定要让我出口气。”许云帆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妈的,现在也太憋屈了。”
“哥,你放心。”
“嗯,你先吃饭,哥挂了。”
晚上是司机来接许嘉时回家,梁荀也在。
他把iPad递给许嘉时:“视频剪好了。”
“我刚下班。”许嘉时看向梁荀,揉了揉眼睛,“忙了一下午,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
“抱歉。”梁荀收起平板,“要睡会儿吗?”
“嗯。”
许嘉时的确开了一下午的会,全部门的职业素养培训会议,许嘉时旁边就是曹有风,愣是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全程,还要时不时应付曹有风,三个小时下来,身心俱疲。
她把靠枕抱在怀里,身子微微向车门处靠,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一合上眼就睡着了。
没多一会儿,她的手就滑了下来,挨住了梁荀的腿。
正在看手机的梁荀呼吸一滞,慢慢地低下头,看了过去。
他很早之前就发现许嘉时很喜欢戴戒指,和许嘉时同住的那段时间,梁荀就看到她衣帽间的首饰柜里,放的最多的就是戒指。
铂金婚戒好好的戴在无名指上,但多戴了一枚骨节戒指,中指上还又一个金色的细边素圈。
好像生怕被人发现那是一枚婚戒。
梁荀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上去,左手巧妙地遮住了多余的戒指。
昏暗的光影下,两个人的手指缠绕在一起,似乎命运也交织在了一起。
梁荀等了会儿,看到许嘉时还没有反应后,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许嘉时越是这般毫不设防的让他靠近,梁荀就越无法控制自己,恨不得立马拥有许嘉时。
他松了手,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旖旎也消失不见。
梁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把刚才拍好的照片,换成了自己的内置壁纸。
既害怕对方看到,又害怕对方看不到。
人就是贪心不足,之前梁荀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但许嘉时就在身边,他想要的东西,便多了起来。
十分钟后,车子驶入大门。
许嘉时还没有醒,梁荀下了车,拉开许嘉时那边的车门,刚俯身把手伸出去,许嘉时就睁开了眼睛。
梁荀看到对方浓密卷翘的睫毛眨了又眨。
他往后退了一步,说:“到家了。”
许嘉时拍了拍昏沉的脑袋:“我睡太久了。”
“没多久。”
太阳正在落山,照在梁荀身上的光线忽明忽暗,许嘉时逆着光,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她下了车:“我先去洗澡,换衣服。”
“好,洗完就下楼吃饭。”
梁荀下午钓上来了一条鲫鱼,出门接许嘉时前,他将这条鱼做成了汤,算下时间,应当已经好了。
饭后,许嘉时看了视频。
BGM营造出来的温馨的家庭氛围,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驰骋的许云帆,她和梁荀看过的萤火虫灯海……
许嘉时毫不吝啬地夸:“不愧是专业的,做的就是比我好。”
“术业有专攻。”
许嘉时扣上电脑,神情有些期待,眼睛都发着光:“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明天可以早点下班吗,我们一起看她的直播。”
在许嘉时的印象里,这是梁荀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请求。
“我尽量。”
许嘉时在心里默算,提前半个小时走,应该可以赶上。
“嗯,明天我去接你。”
“好。”
许嘉时坐在地毯上,手边是梁荀剥好的荔枝:“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斤斤计较,心眼很小。”
“不会。这件事情的起因不在你,是对方做错了,并且拒绝和我们沟通,我们是想去解决的。”
梁荀用湿巾纸擦了擦手,坐在沙发上:“如果你不做,我也会做的。”
“那就好。”许嘉时也起身,坐在了梁荀的身边,“许嘉时当的太久了,有时候我都忘记自己是许云溪了。”
许嘉时是普通人,许云溪却不是。
只要许云溪想做,就会有无数助力,在背后支持她。
她看了眼梁荀,突然换了话题:“之前忘记问了,你年假休到什么时候?”
梁荀垂眸,听起来格外失落:“这周末就得回纽约了。”
“机票定了吗?”
“明天买。”
“去了好好干活。”许嘉时哥俩好的拍了拍梁荀的肩膀,“华尔街需要你。”
梁荀鼓足了勇气:“那你需要我吗?”
只可惜外面落了一道雷声,盖住了他的声音。
许嘉时朝外看去,天气彻底暗了下来,狂风阵阵:“一会儿要下雨了。”
然后她才问梁荀:“你刚才说什么?”
“你说当许嘉时当久了,会忘记自己还是许云溪。”梁荀与许嘉时四目相对,如墨深邃的眼睛有着淡淡的光芒,也蕴藏着不为人知的试探,“你想当回许云溪吗?”
许嘉时摇头:“不行,最起码不是现在。”
“我的意思是,可以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待一段时间。”
“我一个人?”
“不是。”
许嘉时皱起眉头:“那有点麻烦,得着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还不能一个人。”
她泄气:“那我直接放弃。”
梁荀却直接点明了:“你可以休年假,和我一起去纽约。”
“在那里,我可以叫你许云溪。”
许嘉时呆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
她竟然有些心动。
倏地想起很久之前,异国他乡,有一个熟悉的人,用中文喊她“许云溪。”
可终究物是人非。
纽约有着许嘉时或美好、或沉痛的回忆,在那里,她走向了人生的分水岭。
梁荀又问:“怎么样?如果想去的话,我帮你买机票。”
许嘉时摇了摇头:“可惜我年假用完了。”
和梁荀在澳大利亚举办的那场婚礼,用光了她所有的假期。
许嘉时也想起了自己的原则,不能和梁荀产生羁绊。
她又用一句话堵住梁荀接下来想说的话:“梁荀,我不想去纽约。”
哪怕梁荀看起来十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