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我在外面酒楼吃饭的时候,尝到了一种特别好喝的青梅酒,特来带给你尝尝。”
黎又蘅瞧着袁瑛倒在杯里的淡黄色酒液,目光狐疑。
方才苍葭她们说袁瑛端着酸梅汁往这里来,酸梅汁洒了,她以为袁瑛就不来了,现在又换成了这青梅酒,看来这壶里装的什么喝的不打紧,关键是袁瑛那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酒杯递了过来,袁瑛目光殷切地看着她:“你快喝啊。”
她不急,笑道:“有好东西还来和我分享,难为你惦记着我。”
“当然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嘛。”袁瑛年纪小藏不住住事,说话时,眼神一直往酒杯里瞟。
黎又蘅似有所感,起了猜测。
猫腻大概就藏在这酒杯中。
她不曾得罪过袁瑛,总不会是为了整蛊她。这小丫头到底耍的什么把戏?
她晃了晃酒杯里的清液,扫了袁瑛一眼,大大方方地举起杯子,掩袖喝下。
“嗯,滋味的确不错。”
袁瑛看见她的酒杯空了,眼眸闪了闪。
解决了这一位,她得赶紧把那一位也叫过来。
“咦,哥哥呢?这样的美酒得让他也尝尝。”她让黎又蘅先喝着,自己起身去书房找袁彻。
黎又蘅这才皱着眉卷起衣袖,里面的里衣湿淋淋的一片。
方才她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将酒都倒进了袖子里,并未喝下。还好袁瑛好骗,没有发现异常。
她拿手帕擦了擦胳膊,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便赶紧又放下袖子。
袁彻跟着袁瑛进来,被按着在桌前坐下。
袁瑛大力推荐自己带来的青梅酒,“哥,你快尝尝我带来的果酒。”
袁彻无甚兴趣,“就知道吃喝玩乐,还以为你叫我来有什么正事呢。”
袁瑛忙着给他倒酒,“哎呀,你就别说教了,快尝尝吧,嫂嫂刚才都说好喝呢。”
袁彻拒绝:“明日还要早起上朝,不宜饮酒。”
袁瑛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既然嫂嫂都已经喝下了,应该也能成事。若是嫂嫂主动投怀送抱,哥哥也忍不住吧。
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不再逼迫袁彻。
黎又蘅却出言道:“郎君,这酒的确很好喝,不醉人的,是袁瑛特意带回来的,别辜负她一番心意。”
袁彻不喝的话,她怎么能知道这酒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呢?
她亲自端起酒杯,送到袁彻唇边。
袁瑛唯恐天下不乱,又立刻鼓动道:“哥哥,你快喝呀!”
袁彻抬眸看了黎又蘅一眼,犹豫着接过了酒。
黎又蘅的手轻轻拖着杯底,他顺从地仰头喝下,看见她眼底零星笑意。
清甜的酒香在舌尖绽放,他立时便觉得有些醉了,在曲江池那日暗暗的不悦也消散了。
袁瑛偷偷一笑,功成身退,麻溜地走人了,临走前还贴心地将房门给带上了。
黎又蘅看袁瑛的举动,其实已经猜到几分,但她还真的有点期待袁彻接下来的样子,一双眼睛紧盯着他的脸色。
袁彻察觉到她的注目,有些不自在。
而且不知为何,这屋子里有些闷,明明窗户是开着的。
他不想再待下去,起身要走,“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黎又蘅尚未看到好戏,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放他走,她按住他的手,“还早,郎君不如陪我多坐会儿。”
袁彻僵硬地又坐下来。
黎又蘅在挽留他?难道她今晚想……
“可是……明日我还要早起上朝。”
“不会耽误太久的。”
袁彻微微蹙眉,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而黎又蘅掸了掸衣袖,起身往内室走。
“你先在这坐一会儿。”
袁彻神思紧绷,“嗯”了一声。
待黎又蘅走后,他有些口干舌燥,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
而另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黎又蘅在更衣。
他兀自捏紧了酒杯,脸上有些发热,微凉的晚风灌进来,吹得他晕晕乎乎。
屏风后,那细碎的声音在他耳中无限放大,扰得他思绪混乱。
黎又蘅难道真的要……她为何如此?
不过他们是夫妻,本该如此。
可她为何今晚突然……
他尝试着理智分析,可身体里却渐渐的起了一种冲动,几乎冲昏他的头脑。
他隐隐知道那是什么,暗自感到羞惭。他一直严于律己,一句无欲则刚,清心寡欲了多年,鲜有这样失控的时候。
晚风慢慢地荡到他的周身,他却只感到热,连呼吸都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加快了些。
焦灼,想要逃离,他突然站起身,脑中却一阵晕眩。
他伸手扶桌子,不慎打翻了酒壶,酒水倾出,洒了他一身。
正懊恼时,黎又蘅已然穿戴整齐,来到了他的面前。
黎又蘅实在受不了沾了酒液的黏糊糊的衣袖,方才去换了件衣裳,一回来就见袁彻这神摇魂荡,七颠八倒的模样,便知是那酒来劲儿了。
她明知故问:“郎君,可是身体不适?”
袁彻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冒失。
他手撑着桌子,堪堪站稳,“没……没有。”
声音暗哑低沉,像是在压抑什么。
黎又蘅眉梢微扬。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说着,抬起一只手轻轻捧起袁彻的脸颊。
袁彻反应迟缓,没有躲。
黎又蘅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脸,“还清醒吗?”
四个字在脑子里过了两三遍,袁彻才给出回应,含糊地“嗯”了一声。
带着凉意的手还停留在他发烫的脸侧,让他感到很舒适,情不自禁地偏头,贴了上去。
眼神顺着那只手看过去,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变得模糊,只有黎又蘅的笑容刻在眼底。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迷乱,呼在黎又蘅掌心的气息又是多么热。
黎又蘅难得见到这样的他,竟觉得有些感慨。
她含着笑,静静地端详着他。
连枝灯将房内映得通明,灯烛吞吐着火花,无尽地燎烧。
袁彻仅剩最后一点清醒,两腿也发起软来,他快要站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要往黎又蘅身上倾倒。
他兀自强撑着,与自己身体里的欲念做争斗,却不曾意识到自己那双清冷的眼眸早已经乱了,似有若无地蒙着一层水雾,直勾勾看着人时,简直是在勾引。
“看来药效很厉害啊。”
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响起。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冷得袁彻清清醒醒。
涣散的眼神立刻清明,他猛地退开几步,扶着一旁的博古架站定,看向了桌子上的酒。
黎又蘅这时才跟他解释:“你那好妹妹往这酒里下了药,想要哄你我二人喝下。不过我多了个心眼儿,把酒倒了,只有你中招了。”
袁彻的耳中一阵嗡鸣。
下药……
原来都是那卑劣的药效在作祟,而他竟然险些把持不住。
身体内接二连三的涌起热潮,他极力克制着,望向黎又蘅:“你早就知道这酒有问题,还让我喝?”
方才是黎又蘅亲自把酒送到他嘴边的,哄着他喝下的。
她出言挽留,就是想看他出丑?
黎又蘅仍旧轻描淡写:“我也得等你喝下了,才能看出这酒有什么问题。”
她看袁彻有些站不住,伸手去扶他,却被挡开了。
那双眸子里混乱的欲念被压下,充斥着薄怒,“那你现在看出来了,你觉得如何?”
黎又蘅哑然。
袁彻面色泛着异常的潮红,衣裳被酒打湿,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全然没了有半分往日端雅持重的模样。
“看见我这副不堪的样子,你可还满意?”
他看了黎又蘅一眼,再也没说什么,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正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