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把水囊递给了那个年轻的男人。
“这个是糖水,你把你娘的嘴扒开,慢慢地往里送一些,一次千万不要灌进去太多,免得呛到她!”
男人点点头,接过水囊开始按照慕云的吩咐往老太太的嘴里面灌水。
慕云看了看他们家其他的家人,也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把手中的馒头递给了那个老头。
“你们分着吃一点吧,我看你们都是要撑不住了,给这位大娘留下来一半,等着大娘苏醒过来之后,用水化成糊糊让她喝进去,慢慢的也就恢复过来了。”
老头接过这三个大馒头,眼睛里面冒出来了浑浊的泪水。
他们这一路上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从坝西村走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到达了这里,才走了三天就把带出来的粮食都吃光了,之后就是靠着讨饭才活到现在,他们走这一路遭遇了太多的白眼、驱赶、谩骂甚至是欺辱,还是第一次有人一下子给了他们三个这么大的大馒头。
白面馒头啊,没有逃荒的时候他们在家都吃不起。
老头哆嗦着嘴唇,把那个要上来抢馒头的小孙子的手给打开,然后又把馒头推了回去。
“贵人,不用给我们白面馒头,这个太贵重了,给我们一把糠就行,我们兑着水喝进去也顶饿!”
慕云看着老头那老实巴交的样子,心里面一阵的酸楚,放轻了声音对着他说道:“你们的腹中饥饿了太多的时日,吃那些糠的话怕是受不住,还是吃白面馒头吧,最好是在水里化成糊糊来吃,别客气了快拿着!”
慕云掰开了一个大馒头,把其中的一半递给了那个跟小鱼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吃吧吃吧,慢点吃别噎着!”
这个时候老太太已经苏醒了过来,她的儿子按照慕云所说的,倒出来些水,把一半的馒头化成了糊糊,给老太太喂了进去。
等着这一家人都吃完了饭,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些血色,老太太也从瘫在地上的状态站了起来,对着慕云千恩万谢的,那个小孙子还一直跪在地上给慕云磕头。
“好了快别磕头了,我想要问问你们,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那个年轻的男人挠了挠头发,然后有些腼腆地说道:“我们是从坝西村一路走过来的。我们村子遭了灾,已经是两年了,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们村长就上大老爷那里求来了路引,放我们全村的人出去逃荒,可是我们走出来之后才知道,这周围都和我们村子差不多,我们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在路上的时候还和乡亲们都失散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前一阵子下起了暴雨,我们就想着要不还是回家吧,最起码还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只是回家的路途也是十分遥远,再加上我们已经辩不清楚方向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这个地界了!
哦对了,这是我的爹娘和妹妹,这个是我的儿子,我媳妇在半路上的时候发了恶疾,已经没了。我叫薛光远,我妹子叫薛晓玲……”
薛光远真是一个实诚的人,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要把他们家的祖宗十八代给交代出来了。
“原来是薛大哥啊,你爹娘儿子和妹妹都已经吃完了,你也赶紧吃一口吧,就算是你年轻力壮,时间长了不吃饭也是顶不住啊!”
薛晓玲把手中一直留着的一个馒头递给了薛光远。
她们四个人每人分了半个,将整整一个留给了她大哥。
薛光远将馒头又是一掰两半,将留下来的那一半放进了老太太的怀里。
“娘你留着吧,我半个就够了。”
慕云一看,这一家人还是挺团结友爱的。
“你们打算还往哪里走啊?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薛光远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恩人,说句实话,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有心想要去找我们的乡亲,但是和他们已经失散的太久,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有心回到我们的家乡,但是路途遥远,而且坝西村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荒村,我们总不能就这几个人住在村子里面吧……”
薛光远越说就越觉得绝望,脸上带上了痛苦的表情,颇有一种天地之大,但是却无处容身的感觉。
慕云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你们总是这样确实不行,要不然你们可以先跟着我回我们的村子里面,我和里正叔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能够安排你们的好办法,我们村子里面还有好多的荒地,要是你们可以留在我们的村子的话,生活上是不成问题的!”
慕云这一席话一出口,这薛家一家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他们也不是没有找一个好地方安家的心思,不过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不管去哪里人家都不愿意要,自己也不能找一块荒地随便就开荒种地了,那他们可就成了黑户了。
有一个可以接纳他们的村子那就再好不过了,只要里正接纳了他们,那么他们就有地方落户了。
慕云看着这些人又要给她跪下,急忙阻拦。
“你们还是先别急着感谢我了,这件事情具体行不行我说了可是不算,还要回去问一问里正叔和别的村民才能知道,所以你们现在最好还是别高兴的太早,免得到时候再失望,走吧,你们先跟着我去村子问一问再说。”
因为这薛家一家人跟着,慕云回村的速度就慢了点,等着她走进村子的时候,不少的乡亲们都已经干完了地里面的活,扛着锄头回来了。
看见慕云居然带回来了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乡亲们都站下好奇地询问。
薛家人十分的忐忑,不知道这个安详和谐的小村子能不能接纳他们。
不过这些乡亲看着还都是十分的友善的,尤其是和慕云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是亲近又是崇拜的,弄得薛光远有点迷糊,总觉着他们的大恩人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