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抄家灭九族”的话一出口,整个乾清宫大殿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文武百官无一不惊,甚至有胆小的身心俱颤。
他们只是想想就毛骨悚然,三十一位朝廷重臣的九族宗亲那得有多少人?
大殿的寂静足足持续了好几十息,直到陈必谦向身后的三个御史挑眉示意后,殿上才再次响起了声音。
“陛下,岂不闻仁宗皇帝以仁德治国,不轻起刑狱杀戮,而开创‘仁宣盛世’。”
“陛下何不效仿仁宗皇帝以仁德治国,不轻言重刑杀法,如此一来,陛下定能再造一个‘仁宣盛世’,中兴大明。”
“陛下,刘御史所言甚是,望陛下效仿仁宗皇帝,不滥用重刑,以仁德治天下,做个圣德之君。
“陛下,刘御史、张御史之言实乃逆耳忠言,还望陛下采纳……”
三个御史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的轮番劝着崇祯。
崇祯却是不为所动,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们装逼,直至两刻钟后黔驴技穷的三人才停下了嘴。
崇祯鄙夷的瞅了一眼嘴边还挂着唾沫星子的三人淡淡说道:
“三位爱卿言之有理,但朕不想效仿仁宗皇帝,就是要效仿,也应该效仿太祖皇帝。”
刘御史一听崇祯这话,似想到了什么,沙哑着嗓子道:“陛下此言何意。”
”哼……何意?”
崇祯冷着脸不轻不重的补充道:“当然是效仿太祖皇帝贪污受贿六十两者食草剥皮。”
“那三十一人哪个不是贪污数十上百万两,所以朕抄他们的家,灭他们的九族也不算过分吧!”
刘、张、马三位御史一听这话脸都绿了,敢情自己三人唾沫横飞的说了两刻钟都白说了。
尤其是带头的刘御史,那叫一个气,他顾不得多想,嘶哑着嗓子头铁的把声线提到最高,言辞也不似之前那般温和大叫起来。
“陛下这样独断专行,固执己见,罔顾文武百官劝谏,如此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对朝廷重臣施以极刑,难道就不怕背上昏君、暴君的骂名吗?”
崇祯听着刘御史的慷慨陈词,不由暗叹,这东林党为了捞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老子就喜欢看你们愤怒生气的样子。
崇祯心里腹诽着,呵呵一笑:“刘爱卿这么气愤,朕很想知道若朕一意孤行抄他们家、灭他们九族,你又当如何?”
崇祯这话一出刘御史直接石化,他想过皇帝各种各样的说辞,也想好了怎样反驳,唯独没想过皇帝会这样问他,是以一时哑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御史见状,随即迈步而出:“陛下若一意孤行,罔顾文武百官劝谏,那微臣等唯有撞死在大殿柱上,以死明志。”
愣神的刘御史像是受到张御史话语的感召,当即回过神来附和道:“对……,臣等唯有以死明志。”
刘御史话音刚落,马御史也跟着附和起来:“对……,以死明志。”
听了三人的话,崇祯暗笑不已,这东林党有点意思,还知道用小兵来拱老帅。
今天要是朱由检哪厮,恐怕真会阴沟里翻船,被内阁和东林党联合劝退。
崇祯心里嘀咕,突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拍起了巴掌,……啪……啪……啪……
“呵呵……撞死在大殿,以死明志,大可不必那么麻烦,你们既然想死,那朕就成全你们。”
崇祯说着,突然怒喝道:“来人,将此三人拖出殿外杖毙。”
殿上的文武百官被崇祯这一举动给镇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刘、张、马三人已经被拖了出去。
只闻殿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哀嚎,仅一盏茶的功夫,三人就被乱棍活活打死。
此时的陈必谦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打死他也想不到,皇帝竟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殿杀御史,这还是那个他熟知的崇祯皇帝吗?
这个疑问在陈必谦脑中一闪而过,他顾不得多想,便站了出来,大喊道:
“陛下,御史闻风奏事,乃是太祖高皇帝赐予的权力,陛下何以随意打杀奏事的御史,陛下这做法无异于是在忤逆太祖皇帝。”
陈必谦这话可谓是说的极重,这“忤逆”二字摆明了是在说崇祯不孝。
要知道这不孝之名,古往今来可都不是那么好背的,更何况是放在一位帝王身上。
这不孝之名放在帝王头上,可比什么暴君、昏君还要有损声誉。
由此可见,陈必谦用心之恶。
陈必谦话音刚落,杨士聪随即接过话茬。
“三位御史直言劝谏陛下,也是为了我大明江山社稷,陛下不听劝也就罢了,何以要将三位御史当殿打杀,陛下此举仁义何在?”
杨士聪这话也可谓是歹毒之极,直接把崇祯说成薄情寡义之辈,无仁无德之君。
“闻风奏事?”
崇祯对两人的话毫不在意,“呵呵”冷笑一声:“你们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
“御史闻风奏事,难道就是当面辱骂天子?”
“他们三人意欲何为,尔等心知肚明,如今的御史言官心存私利,早已违背当年太祖高皇帝设立言官的初衷。”
“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利益奏事,而不是为大明、为朕。”
“尔等也不用给朕戴什么不仁、不义、不孝的帽子,更不用拿什么声誉来胁迫朕。”
“朕告诉你们,为了我大明的国强民富,哪怕尔等把天下所有的污名都按在朕的头上,朕又有何惧?”
崇祯这话一出,当真是举堂皆惊,纵观史书,还没有哪位帝王敢说不怕背上污名。
内阁首辅温体仁见崇祯态度如此强硬,暗自想道: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步,也只有用那最后一招了。
温体仁心里想着,微不可察的看了杨士聪和陈必谦一眼,三人眼神交汇,便已各自明了接下来如何行事。
收到温体仁的示意,杨士聪立即借题发挥。
“陛下殿杀御史,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视一众臣子如无物,既如此,微臣才疏浅薄,愿辞官归乡安度余生,望陛下恩准。”
杨士聪话音刚落,温体仁随即迈步而出。
“陛下,老臣蒙圣恩眷顾入阁为首辅至今已有五载,内阁事务繁重,老臣身体每况日下不堪重负,再担任内阁首辅怕会误了国事。”
“所以老臣万请陛下恩准老臣辞官归隐,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