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泉三人知道擒贼先擒王,卢象升自然也知道,而且还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
是以三人刚抽出腰刀喊出一句话,就被天雄军射成了筛子。
虽然张万泉三人被卢象升送去见了他们姥姥,但依然还有上万兵卒发起了暴动。
正如卢象升之前和周遇吉所说,这些人都是跟着朱纯臣一起喝兵血的军官以及他们培养的死忠。
至于那些平时受压迫的底层兵卒,早就对这些压迫他们的军官心生不满,是以现在根本就不听军官的调令。
任凭军官怎么叫唤,他们都置若罔闻,向不同的方向脱离交战中心。
天雄军将士眼见数万人向他们冲来,根本不用卢象升下令,便按照预定好的计划放起了箭矢。
一时间整个教场喊杀声震天。
早就埋伏在外的周遇吉听到营内传出的喊杀声,举起手中宣花板斧,大喊道:“杀……”
随着一声令下,三千天雄军骑兵率先冲了进来,两万多步兵紧随其后,一贯而入。
那些被压迫向外退的兵卒见到这一幕,直接给冲进来的大军闪开了一道口子。
这样一来放下兵器的叛军,怎么可能打得过装备齐整的天雄军。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式屠杀,在天雄军的强弓硬弩下叛军毫无还手之力。
一时间哀嚎声,求饶声,怒骂声不绝于耳,到死他们都没明白,他们只是来教场领军饷,不曾想会把命丢在校场。
上万人被集中屠杀,鲜血浸湿了整个校场,使得校场的土壤由焦黄变成了暗褐。
浓郁的血腥气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向四周扩散着,叫人闻之作呕。
层层叠叠的死尸堆积在一起,让人毛骨惊悚,不寒而栗。
直到最后一个叛军倒在暗红血泊中,卢象升才放下心来。
别看之前他和周遇吉说得风轻云淡,那都是根据朱纯臣倒卖军粮一事凭空猜测出来的。
上万叛军被格杀殆尽,接下来的事也就简单的多了。
卢象升一边让天雄军处理叛军尸首,一边向剩下来的兵卒发放军饷稳定军心。
并且为了防范哗变,卢象升还收缴了三大营的武器、粮草以及物资暂由天雄军统一保管。
卢象升一手镇压一手安抚,很快并将剩下来的三大营尽数掌控。
紫禁城,御书房里的烛火啪啪作响,熬了两天一夜未休息的崇祯却是还没有离开。
他脸上透着焦虑时而站、时而坐、时而又在御书房里转圈圈。
就在这时,一小太监匆匆而来,躬身禀报道:“陛下,卢象升求见。”
听到这话,崇祯差点丢了皇帝威仪,迫不及待的叫道:“快快快,让他进来。”
卢象升似乎也猜到了皇帝在等他消息,是以疾步来到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
崇祯略显急躁的抬了抬手:“建斗,不必多礼,快和朕说说三大营如何了?”
知道崇祯在等消息,卢象升也不拖泥带水,直言道:“回禀陛下,三大营已被微臣掌控。”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崇祯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好,建斗和朕具体说说三大营的情况如何。”
崇祯大笑着坐回了御座,虽然之前他去过丰台的三大营,但只是从二狗子一众人嘴里了解到一些粗略情况,更细致的情况他并不了解。
所以现在崇祯有这样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卢象升略微回想了一下,这才缓声开口:“回禀陛下,三大营实际在册的人数尚不足十二万。”
“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老弱病残、童子兵。”
“军器方面,有七成兵器铠甲受损严重,根本不能在战场上使用。”
“军粮大概够两月之用,只是有一部分因为储存不当发了霉。”
“三大营里最珍贵的要数三千营留下来那一万八千匹战马了。”
卢象升简洁明要的向崇祯禀报了一遍。
至于被处死的叛军有多少,崇祯没有问,卢象升也很有默契的没有提。
崇祯听完卢象升的叙述,不由摇了摇头,长叹出声:
“唉……,这就是天子亲军,这就是大明最精锐的军队,这就是跟着成祖五征蒙古的战力天花板?”
崇祯这话卢象升不知该怎么接,所以只得转移话题。
“陛下,接下来可还有事要吩咐微臣。”
崇祯像是没听到卢象升的话一样,自顾自的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转而向王承恩吩咐:“大伴,传方正化、骆养性。”
“老奴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便夺门而去。
仅一刻钟骆养性和方正化就齐齐来到御书房。
崇祯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能看得出来两人都带有疲态。
不怪他们会这样,从昨天子夜抄家开始,这两人就没有歇息过一刻,这换了谁都会疲累。
还不等两人行礼崇祯就抬手制止道:“这两日,你们北镇抚司和东厂都辛苦了,可现在还没有到歇息的时候。”
崇祯说到这,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话语也变得森冷。
“建斗,即刻调一万天雄军奔赴张家口,把独石口那一个营的驻军按叛军全部格杀。”
崇祯这话宛如惊雷,把骆养性和方正化吓得一个激灵,连身上的倦意都吓跑了不少。
哪怕是卢象升,久经战阵见惯了杀戮也不由得脊背深寒,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感叹,陛下这杀心也太重了。
卢象升心思急转,愣了一息后,斟酌着开口道:“陛下,独石口一个营的守军足足有五千多人呐!”
“依微臣之见,诛了领军的首恶即可,这样既能震慑驻守九边的边军又能体现陛下的宽容仁厚。”
听了卢象升的话,崇祯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建斗,朕不否认你的话有可取之处,如果那五千多人是普通百姓,他们为了生活,为了填饱肚子,才和卖国的官商勾结,那朕自会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可他们并不是百姓,他们是我大明戍边的军人,他们的做法等同于叛国。”
“建斗,你是久经战阵的领兵之人,叛国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朕更清楚。”
“陛下说的是,叛国者论罪当诛,可那五千人里怕是有些人根本不知实情。”
对于卢象升的极力劝解,崇祯直接摇起了头。
“从陈新甲书信里不难得知,张家口的晋商从独石口运物资出关,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么长的时间跟他们不是一条心的人,可能早就被他们杀了。”
“剩下的人不管他们是被迫也好,自愿也罢,叛国了就是叛国了,只要是叛国了,那就罪无可恕。”
“朕不株连他们九族便已经算是开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