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六小姐，在乔某看来是极好的。”乔琢玉抬头看向云凤鸾。
在云凤鸾看不到的地方，目光中充满了柔情。
两人谁都没先说话。
马车又转了几个圈，一股极其浓烈的酒香传了过来。
“这里是一家老酒坊，乔某经常喝，虽说比不上宫内贵人们常喝的那些，可也别有另一番滋味。云六小姐要不要尝尝？”
乔琢玉停了下来，马儿随着他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这马看起来也是极其有灵性的，十分的恭顺，丝毫没有一点马儿的野性。
“我也不是什么宫内的贵人，乔大人无需顾及，说到底，今夜是我劳烦你了。”
云凤鸾端坐在马背上，她整个人的仪态特别好。
即便看起来苍白又虚弱，但脊背却挺的笔直。
在乔琢玉看来，整个世家贵女无人能及云凤鸾。
别说是世家贵女，就连当朝公主看起来也没云凤鸾尊贵。
果然云家女自古为后不是一句虚言。
“既如此，还请云六小姐稍等片刻，乔某去去就来。”
乔琢玉拍了拍马背，低声附在马耳说了句什么。
马前蹄轻轻地跳动了两下。
乔琢玉回来后，手中果然拎了两坛酒。
“这家酒真香。”云凤鸾吸了吸鼻子。
“云六小姐用过膳没？没用膳的话，喝酒对身体有碍。”
“还没，那烦请乔大人先带我去吃饭，不用麻烦，一碗素面就行。”
马儿又转了几个弯，乔琢玉才停了下来。
他扶着云凤鸾在一个小摊位前站定。
“乔大人第一次带姑娘来啊，这姑娘长得真俊。”
“老头子快点，做最好的素面端上来，乔大人带着姑娘来了。”
女摊主扯着嗓子喊道，她声音很喜庆，听得出来是内心是极其欢喜的。
“你小声点，别吓着人家姑娘了！”
听声音摊主应该是一对中年夫妇，关系极好的样子。
为人也很是爽朗。
远处面的香气一阵一阵传了过来。
这种极具人间烟火的气息，一时间竟然让她感到饿了。
乔琢玉拿出帕子，在凳子上擦了又擦，才扶着云凤鸾坐下来。
“乔大人，平时喜欢吃这家？”云凤鸾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平素当差下值会来吃，一个人惯了，过得比较凑合。”
乔琢玉和云凤鸾说话时，声音一直很轻，似乎是怕吓到眼前的女子一样。
“乔大人怎么没想过成家？有个人在身旁知冷知暖总是好的。”
云凤鸾却如同老友叙话般。
乔琢玉脸上有一瞬间冷凝，但他很快地调整了过来。
“公务太忙，我们这种人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所以乔某也不想拖累别人。”
“是我失言了。”云凤鸾脸上有些歉意。
上辈子的乔琢玉也是话少，云凤鸾也曾经问过他，问他是哪里得罪了萧川落得这种下场。
当时乔琢玉说什么？云凤鸾记不清楚了。
但好像当时她问过他之后，这人有好几天不理自己，除了在萧川派人羞辱她时，会上前相护。
“云六小姐无需自责。”
“乔大人，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云凤鸾寻着光看了过去，她想有光的地方，一定是乔琢玉所坐的方向。
乔琢玉忽然间呼吸一窒，云凤鸾身后便是深夜万家烟火气，夜色笼罩在她的脸上。
冰肌玉骨的容色下，更显绝色倾城。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能和云凤鸾这样坐在一起吃一碗素面，这对上辈子的他，简直是一件不可求之事。
他也从未奢求过，从云凤鸾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乔琢玉垂下了头，虽然此刻云凤鸾看不见他的神色，但他也不想让别人窥探出半分他的情绪。
“素面来了。”那中年女子笑呵呵地端来两碗素面。
“我今日太高兴了，这面算是我请姑娘的，姑娘不知道，乔大人这人一向是面冷心热。
有一次我们夫妇也衙门里的人吃白食，不但吃了还把我们铺子给砸了，乔大人知道后，直接把那人抓了起来，又帮我们从新把铺子摆了出来。
姑娘这年头，当官的多，当好官的少，乔大人就是我们夫妇二人见的为数不多的好官，您啊看起来和乔大人真是相配。”
中年妇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乔琢玉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只能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了两声，来掩饰此刻的尴尬。
“哎呦，乔大人，您还不好意思了，我告诉你，追娘子就得脸皮厚。
我们当家年轻时，为了追我天天在我们院墙外背诗来，我父亲说他一句诗背错三个字，也不知道在那吊什么书袋！”
“我和云六小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不要乱说，以免毁了云六小姐清誉。”乔琢玉看了那中年妇人一眼。
“好了好了，你们吃吧我去忙了。”那中年妇人捂着嘴笑嘻嘻地说道，给了乔琢玉一个我懂的眼神。
乔琢玉一脸无奈，一向冷血著称的锦衣卫北镇抚司，此刻脸颊却有些泛红。
“云六小姐，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云凤鸾脸上却挂了一抹浅显却温暖的笑意。
“不会，我倒觉得掌柜的是性子直率。”
乔琢玉拿起一双筷子，又用一块干净的帕子反复擦了擦，才递到了云凤鸾手中。
“云六小姐快吃面吧，这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云凤鸾接过筷子，开始吃了起来，也许是真饿了，也许是被这街头巷尾的凉意所裹胁。
总之一碗面云凤鸾吃完了。
吃完饭，乔琢玉留下了银子，原本乔琢玉还要扶云凤鸾上马。
“吃得太撑了，要是不走，一会这酒水可就浪费了。”云凤鸾执意要走路，其实她也不是非要走不可，只是吃得实在是有些撑。
在乔琢玉面前，似乎只要是云凤鸾想做的事，他都会默默地陪着。
不问原因，只是如上一世般默默陪着。
酒香飘了一路，越往前走越是安静。
“云六小姐，前面就是摘星阁，整个京城最高的地方，你信任乔某吗？”
后半句话，乔琢玉没说出来，他想说的是，你要是信任我就带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