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少年含笑的眼眸扫了一眼,书生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多看。
白羽夫妻牵着白珏的手站在门口,面露不舍。
白羽是最讨厌这个妖里妖气的苗疆人,偏偏女儿喜欢,而白瑶的主见又向来大得惊人,如今木已成舟,他多说无益,只能板着脸说:“你们出去玩可以,每个月必须写信回来报平安。”
温婉叮嘱:“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已。”
白珏说:“还过两个月就是我生辰了!姐姐你一定要回来!”
白瑶笑着摸了摸白珏的脑袋,“我就是去苗疆玩玩罢了,放心吧,你生辰我是一定会回来的。”
白珏还是不太高兴,他看着妖里妖气的苗疆人哼了一声,“你要是欺负我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就给我姐找更好的男人,把你赶走!”
蚩虫眨眨眼,“我很强,你赶不走我。”
白珏被气的鼓起了脸,“你给我等着!”
蚩虫:“小肉……唔!”
白瑶捂住了蚩虫那不知道让小孩子的嘴,她笑容明媚,“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爹娘,你们多注意身体,还有阿珏,你好好读书,有事的话我们用书信联系!”
白瑶拉着蚩虫上了停在一边的马车,坐在窗边,她还要向站在门口的家人挥挥手。
白珏叫道:“姐姐,你要记得想我!”
白羽一个大男人抬手擦了擦眼睛。
温婉则是还算心态平和,“孩子长大了总归要离家,我看蚩虫对瑶瑶很是依赖,没什么自已的主见,虽没什么男人的魄力,但能被瑶瑶轻易拿捏,以后瑶瑶是绝对不会在夫妻关系里受气的,日子肯定也顺心。”
温婉说的很是有感触,白羽福至心灵,问了一个问题:“你当初扔了手帕给我,说是心悦于我,不会也是因为我好拿捏吧?”
温婉目光有点飘忽,“一把年纪了,提以前做什么?阿珏,走了,回去读书了。”
她赶紧牵着儿子往回走。
白羽立马跟上去,“不行,今天这事要弄清楚,当初那么多公子哥,你就对我扔手帕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白府的后门,则是要冷清许多。
白璃璃看着要出远门的年轻男人,她说不清自已心里的难受是什么,她失去记忆,对上官意并无印象,甚至是戒备所有人,可是他一直对自已很有耐心。
她渴望他的靠近,却也害怕他的触碰。
如今他要走了,她心里没来由的感到难过,“上官意,你……你真的要离开吗?”
上官意说道:“天下之大,我不想偏安一隅。”
白璃璃抓着裙角,忸怩的问:“那你、你还会回来吗?”
上官意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短短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上官意不由得开始审视自已的一生,十多年来,他一直活在白璃璃的屈辱之下。
白璃璃一场大病后,对他的态度大变,一个以侮辱他为乐的人,忽然成了“爱”他的人,他也觉得自已“爱”上了她。
但这不正常,爱情不应该是这样,那段被他视为黑暗的时光,大部分都拜白璃璃所赐,他怎么会爱上她呢?
真正的爱,应该像蚩虫与白瑶那样……像他们什么样?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上官意找不到合适的语气来形容,或许就连他自已也还没弄得清楚情感的复杂。
白璃璃略微慌张,“你不能留下来吗?”
上官意看了眼白璃璃,多年所受的屈辱一一浮现,他确实是做不到动手杀了她,但心里存在的疙瘩确实是也越来越大,他收回目光,走出了门,“我要去找我想走的路。”
白璃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颓然的扶住了门框,突然有种被天地所遗弃的悲戚感。
古道之上,秋日正好。
白瑶陪着赶车的蚩虫坐在外面,她靠在少年的肩头,抬起手,便能感受到风的存在。
她说:“苗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蚩虫把咬了一半的糕点送给她咬了一口,他说:“那里的蛇虫鼠蚁很多,常年被瘴气覆盖,中原人不会喜欢的,瑶瑶,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白瑶抱住了他的手臂,懒洋洋的说:“可是那里是你长大的地方。”
所以她想去那里。
她眼角扬起,笑容灿烂,“那是你出生的地方,肯定就是个好地方。”
白瑶抬眸,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小虫子,你能诞生是天意如此,一定也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幸运。”
蚩虫微微歪头,风扬起的白色发丝划过了她的脸颊,有些痒痒的,她没来得及笑出声,已经被他在垂首之时堵住了唇。
他知道自已诞生于世这件事不受人欢迎,就连他自已也这么觉得。
然而现在,他得感谢自已能诞生于世,才能与她相遇。
他从虫窟里爬出来重现人世,或许真是天意安排,但他是她的心之所向,这绝对是老天也算不到的一桩意外。
他小声说:“瑶瑶。”
她回应,“我在呢。”
他问:“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她轻笑,“嗯,好。”
少年把脸靠在女孩的肩头,贪婪的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满足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