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太温柔了。
薛衍越发的有一种自我厌弃感,他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鼻尖萦绕着的都是她身上的味道,他声音微颤,“瑶瑶,我一点都不好,你那么的疼爱我,可我还总是让你担心,我知道我不应该和孩子吃醋,可是我忍不住……”
白瑶轻轻的摸着他的头顶,黑色的头发摸起来很柔软,让她的心也软了下来,“薛衍,在我的心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得上你呢。”
他嗓音闷闷的,“也包括孩子吗?”
白瑶失声笑道:“当然也包括孩子,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薛衍微微抬起脸,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眷恋的蹭蹭亲亲,不管白瑶的这句话是不是为了安慰他的,只要是能从她这里得到这句话,他就应该感到满足了。
但白瑶可没有那么容易满足。
她捧着他的脸,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可是她知道他能看清楚她,所以她温柔的神情里透着郑重,“本来我打算等今天下班后,我再和你好好聊聊的,没有察觉到你的害怕和担忧,这是我的错,所以我们现在就抓紧时间好好聊聊吧。”
白瑶说:“坐好,不许歪着身子。”
薛衍听话的坐直了身子,可惜了她在黑暗里看不到他正襟危坐的样子,否则她一定要好好表扬他。
白瑶握着他的手,“我先说清楚,不论我有没有孩子,毫无疑问,你都是我最爱的人,当然,我不否认,孩子出生了,我也会好好的疼爱他,但我会爱他的理由也只有一个,因为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我爱你,所以我会爱他。”
薛衍低头看着白瑶抓着自已的手,他沉默不语。
白瑶又说:“老实说,我也没想到我会怀孕,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是不会有孩子的。”
她之前还觉得他们存在生殖隔离,所以可以放肆的玩,但是薛衍的情况完全比她之前所想的情况有些复杂。
白瑶说:“这个孩子不仅是我的,也是你的,所以是去是留,我们应该一起商量之后做决定,你想要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听到这个问题,薛衍呆呆的抬眸看她,“瑶瑶?”
他不确定,因为不自信,所以不敢相信。
但白瑶却肯定了他的想法,“虽然我没有当过妈妈,但我觉得负责任的父母应该确保自已的孩子是在爱与期望中诞生的,如果你还没有做好成为父亲的准备,我们还有选择的机会。”
薛衍:“可是、可是他也是瑶瑶的孩子……”
白瑶叹息一声,她抬起手摸着他微冷的脸,指腹沾染到了他眼角湿润的痕迹,她语气缓缓:“薛衍,你为什么会认为一个在我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受精卵,会比你还重要呢?”
薛衍好像是这刹那陷入了自已一生之中最迷茫无助的地步,他头脑一片空白,忘了语言,忘了心跳,也忘了呼吸。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已也有一天可以被人毫无条件的偏爱到了极致,这种偏爱超过了亲情、爱情,好似是人世间里最深的羁绊都不足以来形容她对他的偏爱。
或许站在客观角度上来说,她对他的无条件放纵与包容,早就可以用“盲目”两个字来形容了。
幼时的他不过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只要是人类抛过来一点垃圾都会争抢着塞进肚子里的恶心爬虫。
现在的他也还是改不掉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习惯。
就连他自已也觉得自已是该被人厌恶的存在,然而她现在正与他一起缩在这个狭小的黑暗空间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面颊。
他变成蛇时,她不嫌弃他的皮肤冷硬吗?
他忍不住偷偷的去院子里抓老鼠,脏兮兮的跑回来向她求抱抱的时候,她不会讨厌他身上的味道在弄脏她的衣服吗?
他每一次不知满足的要和她交换身上的气味时,她不会……不会厌恶他的自制力连孩子都比不上,只会每天粘着她,去烦她吗?
她说——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哪怕是孩子也比不上他。
白瑶抬起头,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薛衍,我爱你。”
他那沾着水雾的眼睫轻颤,黑色的眸子里雾气朦胧,模糊了视线。
明明是可以确定了自已对于重要的人而言是无可取代的唯一,他却还是笑不出来,而是整个身体都随着被莫名灌满了的心脏变得沉甸甸的。
原来他也能得到如此执着的爱意。
黑暗之中,白瑶听到了男人颤抖的声音:
“瑶瑶,我、我坐不好了……我可以……可以弯下腰来抱你吗?”
白瑶笑了一声,“可以。”
紧接着,她被人抱进了怀里,这是一个很紧很紧的怀抱,换作平常,她绝对要一巴掌推开他的头,不客气的问他是不是要勒死她。
但现在她什么都没说,仅仅是配合着往他的怀里贴紧,安心的听着他那毫无规律的心跳声。
他的情绪已经失控,尾巴不自觉的冒了出来,柜子里的空间不够,他的尾巴挤开了柜门,有微弱的光溜进了这个黑暗狭窄的空间。
白瑶被常人视为恐怖的白色蛇尾一圈一圈的紧紧的缠绕在其中,她伸出手,轻轻的用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光,一如既往的把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中,“薛衍,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薛衍目光微颤,他对上了女孩的视线。
她漂亮的双眼里映着他苍白胆小的面容,她的眸光太温暖,他忽然就有了无穷的勇气。
薛衍蹭蹭她的手,“瑶瑶,我要他。”
因为那是他和瑶瑶的孩子,所以他愿意去努力爱他。
白瑶故意问他:“你有准备好担起父亲的责任?”
他点头,“我会好好学习的。”
白瑶:“那你以后不能带他去抓老鼠。”
他说:“好,我不带他去抓老鼠。”
白瑶:“作为父亲还要给孩子零花钱,你愿意?”
薛衍抿了抿唇,“我可以分给他一块钱。”
他零花钱一个星期也才十块钱,他愿意分给他十分之一,这真是父爱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