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狄思龙才缓缓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其他多余的话,而是径直离开。
等到狄思龙走远之后,狄思蛟的视线才骤然黯淡下来,甚至于眼中还闪烁着寒芒。
“没想到父亲竟然会这么做!”狄娜很是不甘心的攥紧拳头,“我们也算为了这个家奋斗了这么多年,闯不出名堂来不是我们的问题啊!结果他竟然真的狠心到一点家产也不给我们留下,而是要全部留给大哥,太自私了!”
狄思蛟冷笑一声:“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授予,是为了将权柄移交给大哥,他不惜花费这么多资金,搞出这么大一个排场来,甚至于如果不是大哥诚心想要羞辱我们的话,你和我到现在为止都还被蒙在鼓里。”
“而且你也了解大哥的为人,他一直都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我们,纯粹只是将我们当成累赘看待,如果家产真的到了他的手里,你觉得他会怎么对我们?”
狄娜有些紧张:“你的意思是,大哥甚至都不会给我们混吃等死的机会吗?”
狄思蛟自嘲的冷笑道:“混吃等死?他怕是只会觉得我们碍眼,毕竟我们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价值,却还会威胁到他的继承权和统治,所以好点的情况,我们会被扫地出门,你被随便找个人家嫁出去,我也会被入赘出去,这已经是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处理结果了。”
“至于最坏的结果,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很多得罪了大哥的人,最后到底是个什么下场,他们如今都在海疆河底下的水泥桩子里待着呢……”
狄娜在惊恐的作用下,已经气愤不已:“二哥,我们应该怎么办?”
狄思蛟已经缓缓咬牙:“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归根结底,他们就没把咱们当做是自家亲人看待,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讲什么亲情道义了!”
“就让他们好好瞧瞧,抛弃我们的下场!”
……
时间,来到了寿宴前夜。
海龙山上一片灯火通明,海都市民都很清楚,这是狄家在为明天的盛事进行最后的准备。
当然,对于市民们来说,他们并不关注狄家这次到底搞出了多大的排场,又或者打算在寿宴上搞些什么大事,毕竟他们也不可能受邀参加,顶多也就是在报纸和手机上看一些相关新闻而已,无论狄家明天变成什么样子,他们的生活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只不过,此时此刻,在距离海龙山还有很远距离的一座酒店阳台上,却有一个人正披着一身床单,正神色复杂的眺望着海龙山的方向。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但萧羽笙还是丝毫没有上床睡觉的打算。
不知道为什么,临近这几天,她心里就像是一直有一块石头堵住了一样,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开口,既咽不下,也吐不出来。
回想到这些天里,她几乎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一开始,她根本没有意识到狄思龙给自已到底安排了什么任务,她也只是用平常的心态去面对,去完成。
然而,自从接触到张洋之后开始,萧羽笙就感觉到自已身边的一切似乎都不再一样了。
她以前从未如此接近过另一个陌生的男人,从未如此体会过不一样的心境,经历过这些与众不同的事情,对于萧羽笙而言,都是崭新到难以想象的体验。
慢慢的,她对于张洋的感观态度也在变化,从一开始的排斥、鄙夷,再到后来的惊讶、警惕,乃至于到后来的触动、理解。
直至,现在的依依不舍。
她也不知道自已到底想要在张洋身上寻求些什么东西,但一想到明天就是狄云的寿诞,到时候自已和张洋之间这种别扭的“向导”和“老板”的关系就正式解除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将回归以前枯燥而又乏味的日常当中,并且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度过余生。
想到这里,一种难以言语的悲戚与失落,便已经涌上了萧羽笙的心头。
一阵微风吹过,萧羽笙打了个寒噤,正打算叹一口气,转身进屋的时候,阳台门却被打开。
张洋穿着一身轻便的睡衣,也来到了阳台之上。
萧羽笙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想要赶紧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迈不开步子一样,低着头欲言又止,良久都没有行动。
而张洋只是双手插兜,看着天空中的月色轻松的叹道:“今晚月亮可真不错,明天你就能摆托我了,现在应该是高兴的睡不着吧?”
以前的萧羽笙一直都以喜怒不形于色而闻名在外,她自已也为此感到由衷自豪,因为不将情绪表露出去本身就是专业的象征,这代表着她成功的完成了狄思龙对于自已的期许。
但现在,萧羽笙却恨自已有心里话也不知道应当如何表述,只能站在张洋旁边,与张洋面对月亮不同,她只是背对月光,低头无言。
良久,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一点也不高兴。”
张洋挑了挑眉:“不高兴?可我看你不是一直都望着那座山吗?那里好像就是狄家的大本营吧,你不渴望回到那里?”
萧羽笙继续摇头:“我也不知道,之前我一直都想着尽快回归岗位,但现在……,”
在这一瞬间,萧羽笙仿佛突然涌现出了些许勇气一样,抬头看向了张洋。
月光则倒映在她的眼眸中,显得格外的明亮真挚: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张洋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问吧,我都听着呢。”
萧羽笙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如果而已……”
“你真的打败了狄思龙之后,你会怎么做?”
张洋这时候才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怎么做?你以为我会怎么做?当然是继续做我自已了。”
萧羽笙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难道就不想取代狄思龙妈?你难道就不羡慕狄思龙如今的权势和地位吗?你难道就不想成为他这样的人吗?”
张洋哑然失笑:“你这话问的很奇怪,萧小姐。”
“我为什么,要去羡慕一个注定要成为我手下败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