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穗飞快的垂下头,离开了帐篷。
花穗刚一离开,池木木便一脸不解的看着东陵绝道:“皇上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东陵绝抬头,一脸忧伤的看了池木木一眼,一步步的走近,道:“我们之间,真的连一句话都说不成了吗?”
他的神情里带着受伤的神情,那般的忧伤,竟让池木木一时间分不清楚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池木木苦涩一笑,看着东陵绝淡淡的说道:“或者,皇上还是想来兴师问罪,觉得我跟曼王爷有一腿么?”
东陵绝叹息一声,对池木木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怎么样了!”
池木木有些意外的看了东陵绝一眼,道:“早上不是已经看过了吗?皇上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腹内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可以安心了么?”
东陵绝慢慢上前两步,走到池木木身旁,眸光忧伤的看着池木木,好半晌,才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池木木一怔,心中某一处柔软,就像忽然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让她几乎招架不住,反应不过来……
东陵绝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那么认真的眼神,又是为了哪般?
他刚才说的话,那么的认真,神情那么的真挚,池木木甚至都怀疑,他说的这些话,就是真的,他就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为什么会跟自己认错?
他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都是应该的,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认错呢?
“木木……”
东陵绝又往前走了一步,在池木木身旁坐下,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昨晚是吃了池玉琴送来的东西才不舒服,朕很内疚,所以……我将她贬为宫女,朕再也忍受不了她这样的女人了。”
池木木在一旁一直看着东陵绝的神情,越看,便越觉得不对劲。
东陵绝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非常的古怪。
他在说池玉琴的时候,眼神中那恨意那般分明,可是,他那么宠爱池玉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东陵绝,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池木木盯着东陵绝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既对我那般绝情,又何苦要来招惹我?既已伤害我,现在来说这些话,你自己不觉得很奇怪吗?”
“木木,朕知道这次伤你很深,只是,你能不能看在我们相爱过的份上,帮朕一次?”东陵绝神色无比的认真。
“帮你一次?”
池木木彻底的怔在那里,许久,她才连连冷笑几声,道:“你的意思是,是想要我帮忙,所以今天才肯纡尊降贵来跟我说这一番话,或者说,降了池玉琴的位份,也是因为要做给我看的,是吗?”
东陵绝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冰冷,道:“你若说是,那便是吧!”
池木木倒吸一口气,心中愈发的难受冰冷,她盯着东陵绝看了半晌,才冷淡无比的说道:“既然皇上这么说,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么?”东陵绝紧紧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道:“你不想听听,朕有什么事情要请你帮忙吗?”
“不管皇上说什么,我都不会帮你的忙!”池木木冷冷的说道。
“好,很好!”
东陵绝倏一声站了起来,冷漠无比的看着池木木,道:“既然如此,那朕也只好走了!”
东陵绝冰冷的眸光划过池木木的眸光,再也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池木木的帐篷。
东陵绝离开不久,整个队伍就宣布前行。
池木木一直心绪不佳,不管花穗和清水如何哄她,她都沉着一张脸,只是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发一言。
她的眼神很是落寞,从东陵绝离开后,就一直摸着手腕上的那根金刚钻手镯,安静的连呼吸都变得很小声,连小胖也不能够分散她的注意力。
花穗和清水无计可施,池木木连水都不喝一口,这么热的天气,万一中暑,她又怀着身孕,那就糟糕了。
不一会儿,花穗便悄悄下了马车,请了东陵曼过来。
花穗和清水两人都下了马车,宽大的马车里,池木木独自慵懒的躺在铺着厚厚波斯地毯上,听到东陵曼的声音,干脆连眼睛也瞌上了。
她淡淡说道:“我没事,你不用来安慰我。”
东陵曼叹息一声,也不说话,只听到水响。
池木木忍不住睁开眼睛,见东陵曼已经将一杯茶水送到她的手里,低声说道:“既然没事,喝一杯水吧!”
池木木摇摇头,道:“我不想喝。”
“你不渴吗?”东陵曼问。
池木木皱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渴吗?
她不知道,她到现在,一直在想着脑子里的事情,感觉不到热,感觉不到渴。
“我真的没事!”池木木叹息一声,接过茶杯防在身旁的小茶几上,道:“我只是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不想喝水,不想动而已,若我身体受不住,我自然会喝,你放心吧!”
她真的就只是这样,没有别的心思。
又或许,因为心里有太多的想法堵塞住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些事情吧。
“你真的没事吗?”东陵绝不敢置信,轻挑眉看着池木木说道:“你这样,说自己没事,你觉得我会信么?”
池木木垂头,不说话。
东陵曼想了想,道:“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
池木木叹息一声,眸光深邃的看着东陵曼道:“我不想说。”
“你可真够懒的,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喝水,连话都不想说了么?”东陵曼苦涩一笑,一脸无奈的看着池木木。
池木木轻轻的点点头,道:“我真的没事,我若真的有事,一定会告诉你的,好吗?”
东陵曼叹息一声,无奈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好什么都不问!”
池木木点点头,一脸感激的看着东陵曼,道:“东陵曼,谢谢你这么体谅我!”
东陵曼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够让我担心,至少要喝水吃东西。”
“好吧!”池木木无奈的松松肩,点头道:“你放心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
听池木木这么说,东陵曼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先下马车了,不然东陵绝……他又会来找麻烦的。”
池木木点点头,东陵曼弯腰站起来,准备下马车。
刚一掀开马车的帘子,东陵曼又回头看了池木木一眼,低声说道:“不过,我知道,东陵绝去找过你,一定是他让你不高兴的,对吗?”
池木木眉头一拧,正欲说话,东陵曼却抢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什么都不必说了。”
池木木无奈的叹息一声,心里一闪而过一抹尖锐的疼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在马车外面守着吧,你家主子这个时候心情不是很好,不是很想跟人说话。”东陵曼的吩咐声从外面传来。
“是!”
花穗和清水齐齐应答了一声。
池木木看着旁边的那杯水杯出神,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东陵曼说的对,她的不愉快,确实是东陵绝带来的。
她的手,狠狠的捏住手腕上那根金刚钻手镯,心中是一阵阵尖锐的疼痛,那疼痛,几乎让她觉得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
东陵绝将池玉琴贬为宫女不久后,就来找她帮忙。
当时她一口拒绝,东陵绝也很生气,没有机会说出到底要她帮什么忙。
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其实池木木能够猜到,东陵绝是冲着这根手镯来的。
他从一进去池木木的帐篷开始,就一直盯着手镯,甚至都没有移开目光。
池木木怎能不苦涩?
东陵绝或许是知道了手镯是个宝贝,想要得到这个手镯,所以才将池玉琴贬为宫女,所以才来跟池木木示好吗?
她忽然觉得很害怕,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变得那么的恐怖!
当初康宁跟她说过,这根“天之恒心”会给她带来灾难,会让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背叛她,当时她只是觉得可笑,觉得康宁是因为她不肯帮忙,才故意说出这样一番恐吓的话来。
现在想想,康宁的话,似乎颇有道理。
现在,连东陵绝都想要这根手镯了,她何尝不是众叛亲离?
更何况,以康宁的性格,她也不屑做这种事情!
越想,池木木越伤心,越想,她就越难过。
如果东陵绝真的是要这根手镯,真的开口说出来了,她该怎么回答?
或者说,有一天,东陵曼也想要她手上的这根手镯,甚至是……如果南宫辰逸也想要回这根手镯,她该怎么办?
这根手镯不是属于她的东西,若要身边的人都众叛亲离才能够得到这根手镯,她又如何能够甘心呢?
“小胖,过来!”
池木木看向一旁正小心翼翼看着她的小胖,轻轻招了招手。
“叽。”
小胖黑漆漆的眼珠子无辜的看着池木木,“叽叽”叫唤了两声,飞快的爬到了池木木的身上,圆乎乎的脑袋在池木木的身上拱了两下,又叫了两声。
它很聪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舌头轻轻舔了舔池木木的手臂,目光落在手镯上,一脸忧伤,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
“小胖,你感觉到了,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对吗?”池木木苦笑一声,对小胖说道。
“叽。”
小胖完全没了往日的生气,点点头,拉耸着脑袋,一副难受又不高兴的模样。
“小胖,对不起!”
池木木叹息一声,伸手轻拂过小胖的脑袋,歉意的说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你甚至是我的家人,我不应该这样对你的,可是……唉!我不能留着这根手镯了,现在是东陵绝,也许接下来就是东陵曼,再就是四哥!我不想看到这个世界这么残忍,我不想任何人因为这根手镯利用我,欺骗我,那样的话,我会受不了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