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在浑邪王部发生内乱,西凉王拒绝匈奴王庭拉拢,拒当河西之主这件国际大事很快就传到亓无忌那里。
“陈长生的胃口也太大了!”亓无忌望着满面墙的地图,紧紧握住了拳头。
曾经,陈长生曾指着这幅地图,说他会为大梁拿下这片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土地。
可现在,河西之地却成了他自家的庭院,和老亓家毫无关系了。
“不忠不义!口是心非!难道大梁给你的还少吗?如果没有我的提拔重用,陈长生你只不过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酸书生,你有什么资本当王,又有什么实力吞并河西?”
亓无忌越想越气,伸手哗啦一声将地图从墙上抓下来,想要撕成粉碎。
“陛下,御史中丞宋大人求见!”一个太监惊恐的挑着眼睛偷描着暴怒的亓无忌,生怕天子的怒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哼,我正要找他,他到自己过来了,让他进来!”亓无忌怒气冲冲的嚷道。
“陛下为何如此盛怒?”片刻,宋曦拱手小心问道。
“都是你推荐的忠臣良将,现在要和朕对着干呢!”亓无忌讥讽道。
想当初,就是宋曦立即推荐陈长生,这才养虎为患!
“陛下说的可是西凉王陈长生?”宋曦并不惊讶。
他赶来见亓无忌,也是为了这件事。
“还能有谁?”亓无忌冷哼一声,送给宋曦一个大白眼。
“陛下,其实陈长生得了河西之地,对我大梁并非没有
好处!以臣之见,陛下应立即下诏。着令陈长生西进,夺取河西走廊,并可将此地并入他西凉国的版图。”宋曦拱手道。
“哦?”亓无忌眼睛一亮。
亓无忌当了二十年的太子,又当了数年监国,政治经验十分丰富,所以宋曦的意思他秒懂。
话说西凉王陈长生再牛叉,也是他封的,也是他的下属。凉州也是大梁的版图。
理论上,亓无忌既可以把凉州封给陈长生,也可以收回来。
这事儿无论怎么说都是亓无忌占理,虽然真理在大炮的射程内,亓无忌暂时动不了他,但陈长生就没有走霉运的时候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亓无忌相信,经过自己的励精图治,整顿了国内矛盾以后,大梁会重新屹立起来。自己的皇权会得到巩固,皇帝的威严会重新得到尊重。
既然陈长生已经羽翼丰满,不能硬性命令他,他就随着他来。
此刻,自己让陈长生趁匈奴人发生内乱,把河西走廊占为己有,也是为大梁扩充版图。一方面昭显自己对他的信任,令匈奴王的离间之计失败,一方面,也可以利用西北吸引陈长生的注意力,不至于让他南顾,觊觎大梁的疆土和皇位。
“嗯,就按你说的去办吧。”亓无忌此时已经冷静下来。
不过,他对自己的大舅哥陈长生的感情已经由依赖信任变为忌惮和恼恨。
“是,臣想亲自去一趟西凉,面对面的跟西凉王谈
一谈。”宋曦恳切的说。
他去见陈长生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让陈长生生出二心,与大梁裂土分疆,甚至直接夺取大梁的江山社稷。
……
“什么?宋老夫子要来?”
当陈长生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些诧异。宋曦乃是亓无忌最仪仗的重臣,也是自己的领路人。
此时,大梁内乱频仍,正需要宋曦做中流砥柱,宋曦在这个时候来见他,绝不是为了小事儿。
难道,自己的大妹夫又有什么想法了?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是懂的。虽然他在凉州贵为王者,无人敢拂逆他的心意。但在大梁朝廷,他只是一方诸侯,还是得听皇上的宣召和旨意。
皇上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找茬削了他的爵位和封号,甚至杀了他。
这类例子比比皆是,往近了说,齐王韩信的遭遇就是镜子。往远了看,什么年羹尧,吴三桂等人,其下场也都是不得善终。
这些牛人的功劳不可谓不高,打仗能力不可谓不强。但只要皇帝觉得他对自己构成了威胁,照杀无误,哪怕是掀起内战,国内老百姓生灵涂炭,经济一落千丈也在所不惜。
陈长生也知道,自己论战功恐怕比不上那些非正常人类,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自己那座神秘的仓库。如果亓无忌真的下决心重新拿回西凉,自己能说不行吗?
如果自己真的不甘心,有能力和大梁打一仗吗?自己手下的将士现在看着对自己忠心耿
耿,但如果要他们跟自己造反,他们还会卖命支持自己吗?就算定边军和新军都铁了心跟自己干,自己能保证老丈人不会在他背后捅刀子吗?
所有这一切,陈长生都考虑了无数遍,为此,伊美奴还抱怨他摔跤时三心二意,技术大不如前。
“现在还不是单干的时候,自己还是得表现出对亓无忌的忠心来!”
虽然陈长生对宋曦此行的目的充满疑惑,但他还是认真准备了接待工作。
所以,当宋曦的车驾和卫队接近晋阳城的时候,陈长生命王冠智等文武百官在城外迎接。待宋曦进了晋阳城,陈长生亲自在王宫门外迎接天朝使者,自己的恩人宋曦。
“王爷客气了。”
“宋老师,这是应该的。”
“王爷请。”
“宋老师请。”
一番礼数过后,陈长生将宋曦请到自己的朝堂上分宾主落座。
“王爷戎马倥侗,黑瘦了。但看起来更加英武结实了。”
“宋老师,您也见老,但更加睿智了。大梁全靠你当舵手。不知宋老师此次前来凉州,有何赐教?”
“长生,你对河西的局势怎么看?”宋曦不想再打太极,摆出长者资格问道。
“呃,两口子打架,外人是无法插手的。”陈长生嘿嘿一笑,企图蒙混过去。
“呵呵,我怎么听说,河西匈奴浑邪王部反水,是你一手操纵的呢?”宋曦直接揭穿。
陈长生布局河西走廊,虽然做的小心隐秘,但大梁皇帝的密
探也不是吃素的。
“河西走廊匈奴两部争斗,对我大梁十分有利,可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我在危难之时受皇帝重托,一刻也不敢忘了自己的职责。”
“河西乃三方势力交汇的重地,如果王爷能趁机拿下此地,纳入西凉国土,可是昭秉千秋的功绩啊!”宋曦的话有两层意思,拿下河西,土地可并入西凉国,皇帝也会很高兴,会在史册上给你留一笔。
“呃,既然宋老师都看出河西走廊的重要性,匈奴王又怎会轻易放弃?”陈长生开始讲困难。不是我不想替大梁开疆拓土,而是难度太大。
“匈奴王庭不是把河西封给了伊美奴王妃了吗?”宋曦拆穿陈长生。
“是呀。伊美奴是匈奴公主,又是匈奴王最心爱的女儿,为了补偿她远嫁西凉,所以封给她了。”陈长生呵呵一笑。
意思人家匈奴王父女之间的事儿,我管不了。
“唉,长生,有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跟你说一说,我这次来,不是代表圣意,纯自己的意思,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知道你的志向很大,但你今天能有这样的成就,坐到这个位置,也不是单凭你自己的本事,有句话说的好,站在时代的风口上,猪也能飞上天,你得感激有一个好的平台让你发挥,一旦离了这个平台,恐怕你就会发现,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宋曦这样说,已经很有警告的意思了。
“嗯,我懂
。我试试吧,跟伊美奴说一下看看。”陈长生说。
不知道为什么,宋曦虽然是个糟老头子,但陈长生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子,他不敢对视宋曦的眼睛,因为他感觉会被一眼看透。
宋曦并没有在晋阳待太久,就以国事繁忙为由离开了。
陈长生也清楚,在大是大非面前,送礼是没有用的,宋曦要的是名节,在国家利益面前,任何收买都显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