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清楚,匈奴王不会白白将自己的公主女儿嫁给自己,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种代价不仅是经济上的,还有更重要的政治上的要求。
他现在已经是西凉王,封地和匈奴有上千公里长的边界。自己老丈人随时可能带人来他这个女婿家喝酒,喝多了还可能去南面亓无忌的家里拜访。
不让老丈人来是不可能的。那样就会激怒老丈人,老丈人会领着大舅哥小舅子一起来打他。
所以,他当前的任务就是好酒好肉招待老丈人,让老丈人在他这里吃饱喝足了,这样才不会随意去大梁老亓家胡闹。
要达到这个目的,就不是光有钱就行了。
老丈人喝多了不讲理的时候,也得露出自己粗壮的胳膊警告一下,自己可不是孝子贤孙,发起脾气也会六亲不认的。
所以,陈长生首先要做的就是增强自己在北部的军力。
注意,他所说的增强军力可不是单指军队的人数,而是全方位的。
定边军是他的起家资本,主要由流民组成,人数有三万多。这些兵士都是受灾后背井离乡,没有家业牵挂,只能仰仗陈长生才活下来,所以对陈长生绝对忠诚。但这些装备了火枪和大炮的兵士主要任务还是镇守西北边境。要想防御北地和上郡一线,还得在本地想办法。
北地和上郡不缺兵,因为当兵是乱世里活下去的一个很好出路。总比种地和放羊强。不仅吃穿有人管,
还能欺负那些老百姓。但要他们冒死和匈奴骑兵打仗,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只是来军营混日子的,朝廷发的那点军饷连养活老婆孩子吃饱都不够,更何况还经常被克扣和拖欠。所以让他们去拼命是一厢情愿。
陈长生不想用什么爱国主义教育来道德绑架他们。
好话说一万句,不如发钱有效果。
陈长生笼络军队只用一招,利益诱惑!只要跟他干,不仅家里不愁吃穿,而且还有地位,有机会发财升迁。
所以,当他发布建立新军的征召令后,应者如潮。
不仅北地和上郡原来的边军和屯兵应募,就是普通老百姓都热烈响应。
但此次陈长生招兵的人数十分有限。只招八千人。
兵在精不在多。
招多了,鱼目混珠,滥竽充数,而且所耗费用巨大。最重要的是,会引起匈奴和大梁两方的忌惮。
八千人常备军,守卫漫长的防线,谁看谁都觉得这点兵力不够干啥。
但陈长生知道,只要他愿意,用八千精锐足以扫平北方。
除了王凤带去平乱的军队,北地和上郡各地屯兵和边军加起来有五六万人。
这也就意味着,大批兵士会被解雇。
陈长生命令没选上的兵士就地转业,想回家的发路费,剩下的留在本地发地发老婆,或者进城当工人当保安。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男人少女人多,荒地到处都是。
政令下达,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北地和上郡的人
也从定边军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西北三郡富庶安定的事,所以大多不想再去别处。
现在国内到处都是叛军,还不如留在西凉国给陈长生当个顺民。
除了军队。
各地的官吏管理系统也要改革。
北地和上郡大大小小有十一个县,因为叛乱,这些县的管理系统基本都遭受到了破坏。
陈长生不可能像当初管理定边那样挨个县去考察治理。
此时的陈长生需要一批能臣干吏帮他治理国家。
但选拔人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需要考察和发现的。
陈长生早在当县令的时候,就在定边郡开办了两所学校。此时,这两所学校已经培养出了数百工匠和能写会算的管理人员。
从定边郡那边调拨一批会计人员到各县当管理财务的主簿或主管工农业的副县长完全没问题。
因为陈长生认为,在定边技校毕业的学生,文凭不比那些秀才举人差。
另外,他还会定期让那些现在的县长们去定边学习考察,开拓下眼界。实在迂腐不堪的,或者偷奸耍滑跟自己玩儿心眼儿的,只能替换掉。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在政界,他还不想把动作搞得太大。
毕竟,他的战略中心在河西走廊。北地只要维持现状,稳定发展就可以。
“谢彪,我们回定边郡。”
和伊美奴完了几天骑马游戏,陈长生决定去看看西北战区的情况。并顺道在自己的王国里巡查一番。
陈长生并没有大张
旗鼓,只带亲兵和三百多精骑护卫离开了晋阳,向定边出发。
因为下了雨,旱灾过去,一路上,草木逢春,万物萌发,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是,那一座座废墟和空荡荡的乡野让陈长生唏嘘感慨。
再打下去,可真就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了。
当他们路过北海县时,陈长生忽然想起那个穷嗖嗖的县令王之涣来。
按照他的想法,王之涣不是贪官,而且非常勤政,而且北海县并没有参与叛乱,县里应该治理的很好。
所以他也很向往。
如果王之涣搞的真不错的话,自己可以把他当个典型,甚至提拔他当个更大的官。
谁知道北海县的农村一样是穷。
老百姓一个个衣不蔽体,面带菜色,呆愣愣的看着陈长生的车驾和马队。
“老乡,你们这是地不够种啊还是官家收税太高了?”陈长生下车亲切的问那些老百姓。
“啊?地够,县里收两成,也不多也不算少。”
“那粮食够吃吗?”
“不够,但没像其他地方那样,经常饿死人。还行,能活。”
“你们王县长怎么样?”
“啊。王县长,好官啊!他也不容易。”
“听说以后这里由骠骑大将军来管,会好点。”陈长生说。
“嗨,都一样。谁来都一样。老百姓,能活着就行,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陈长生有点失望,有点悲凉。
这种贫穷不是少收点税就能解决的。老百姓都麻木了。否则有口饭
吃,也不至于去造反。
不过,他有些不理解。
北海并不是北地条件最恶劣的地方,王之涣要是真那么能干,怎么就管理不好这个地方呢?
连续走了几个村落,情况基本都差不多。
陈长生觉得,自己还没找到问题的关键。
“走,去北海县里看看。”
当陈长生的车队到达北海县城时,天已经黑了。
北海县城门紧闭,整个县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开门,王上驾到!”谢彪驱马到城门前,大声喊道。
“已经到了宵禁之时,我们县令有令,任何人不得打开城门。你们还是回去吧。”城头上冒出几个执勤的屯兵,冲着
“咦,自己的名头都不好使?看样子北海县有些原则啊!”陈长生想。
“继续叫,不行就让他们把王之涣叫过来,看他怎么处理!”陈长生饶有兴致的对谢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