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经典的匈奴式的围点打援战例。
匈奴兵并没有着急杀掉侯德健的小股部队,而是一直耗到罗怀远的前锋部队赶来。
接下来,又是一波规模更大的围猎。
当赵明亮带着一万精兵赶到战场时,罗怀远的前锋部队已经被匈奴人杀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
罗怀远身中数箭,犹然拼杀不已。
匈奴人的主力正被调集前往攻击浑邪王部的领地。所以参战的匈奴人不多,而且他们已经吃饱了,所以见大梁军主力部队赶来,呼啸一声风紧扯呼,跑得踪影不见。
战场上,只留下满地大梁兵士的尸体。
战报迅速传到陈长生那里。
包括五个勋贵世家子弟在内,大梁前锋部队共损失了两千多人,基本上被打残,丧失了战斗力。
罗怀远悲呦着要自杀谢罪!
陈长生却摆了摆手,说了句,“主要责任不在你。是我没指挥好!”然后让他养伤去了。
陈长生自己则写了一份罪己书,向大梁皇帝详细汇报了此战的情况,并且将主要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自己明知准备不足,却轻敌冒进,深入匈奴休屠王部领地。请求皇帝下诏处罚自己。
他在试探亓无忌的对他的态度。
亓无忌收到战报后,不屑的哼了一声,将陈长生的罪己书丢在案几上。
大舅哥你几个意思。你这根本不是检讨书,明明是怪朕逼着你出征啊!
宋曦听到消息后,也急忙赶到皇帝的办公室内。
想问问皇帝有何处理意见。
此战虽然损失不大。伤亡两千多人和一些辎重而已。但影响极其恶劣,毕竟有五个勋贵世家子弟战死沙场。现在他们的老子都找他来要儿子呢!
“他要朕的口供,朕就满了他的愿!罚他半年的俸禄,继续在前线指挥作战,反击匈奴的目标不能变。其他主要将领也要负点责任,该降级的降级,该法办的法办。当然,这种事,就交给他自己去处理,免得他输了又该说朕手伸得太长,他放不开手脚。”亓无忌没好气的说。
虽然他对陈长生有点意见。
但陈长生听话这一点他很欣慰。
亓无忌也不傻,知道大梁不具备反攻匈奴的实力,陈长生输掉一场战斗实在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一路高歌猛进,摧枯拉朽才奇怪。
但这场明知道是输的战斗对他的意义却很大。
毕竟,他成功的将大梁拉入了战时状态。现在他有理由启动紧急预案,以战争为由头对那些勋贵世家,地方豪强下手了。
宋曦闻言也长舒了一口气。
陈长生虽然有些骄傲,但毕竟还是很听话的。皇上让他打,他就打。而且沟通工作做的也很好,早请示晚汇报,连一场损失两千人的战斗也要请示处罚自己,这个态度就很端正。
要知道,上次霍守成将大梁十万精锐都祸害没了,也只不过辞官不做,回家钓鱼去了,丝毫没有廉耻之心,愧疚之意。
况且,
大梁实在也是没有能打的战将了。
如果这点失败皇帝就予以重罚,恐怕再也没有人愿意给大梁皇室效力了!
陈长生接到了朝廷的处理意见之后,微微一笑。
不过半年的奖金而已。对财大气粗的陈长生来说,毛毛雨。
但他却在休屠王的地盘上筑起了五座土城。触手从大梁边境深入休屠王部族近三百里。
这个成绩是巨大的。
因为休屠王再想把这些地盘拿回去,恐怕就不是损失两千人的事儿了。
定边军最擅长什么?
守城啊!
所以自己制定的战略战策不能变,要继续执行下去,再修他十座八座土城。争取在休屠王的地盘上屯上五万精兵。
当然,自己受了罚,其他将领也不能就这么过去。
于是,卫将军府也下达了处罚令。
赵明亮作为中军主帅,负领导责任,扣罚三个月的奖金,警告处分一次。罗怀远作为直接指挥官,不能清晰判断敌情,致使前军遭受重大损失,负主要责任,降职三级,戴罪立功。
侯德健作为侦查小队队长,不能清楚自己的职责范围,轻敌冒进,造成手下兵丁死伤近百,还连累了自己的部队。
剥去校尉军衔,交军事法庭处理。
为严肃军纪,警醒他人,是判是杀,由有司根据大梁刑律定罪,绝不姑息!
一石惊起千重浪!
那些勋贵世家子弟都傻眼了。
原来打仗这么不好玩儿,别说立功了,就是能活着回
来都已经是祖上积德。
而且,这些世家子弟都聪明得很,他们怀疑陈长生故意报复侯德健等几个背后叨逼叨他的世家子弟,但却没有证据。
因为陈长生表面上看起来,是以德报怨,大人不记小人过,很有格局。
在人事安排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出来。
“爸,快点把我整回去吧,陈长生是个老狐狸,吃人不吐骨头啊!”
这些世家子弟吓得连忙给家长写信。
于是乎,卫将军府出现了一种奇怪现象。
全国各地的大族,都排着队来拜访卫将军陈长生。
“呃,大将军,犬子一直娇生惯养,本来不善征战,他来你的部队,纯粹是扯淡,给你添麻烦呢。所以,还请将军高抬贵手,趁早将犬子遣散回家罢了,听说前线生活很艰苦,卫将军和士卒吃得也是一样,这哪儿行啊,您是我们大梁的中流砥柱,万一身体搞坏了,可是大梁的损失,这是我们那里的土特产,聊表心意而已,请将军务必收下”
“呵呵,谁天生就会打仗啊,学学就会了,你们家二小子在我这里表现不错,我正想提拔他当个营长团长呢。在战场上锤炼锤炼,没准儿还能带个军功章回去。东西呢,我这里真不缺。你要劳军,直接送到军营里去就行了。”陈长生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婉拒了这些世家大族的恳求。
凑,老百姓的孩子就得无条件打仗卖命,你们家的孩
子就不行?跟谁俩呢,你要领走,我还偏不让,再说,我给安排最前线去!
陈长生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得罪人,但他不能抑制住心中对这些世家的鄙夷和怒火。
太平盛世的时候,你们吃香喝辣,欺压百姓。战乱的时候,你们又拍拍屁股要走,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公理了?
难道有个好爹,就不用对社会做出任何付出?
肮脏卑鄙龌龊的食利族。人类社会的寄生虫!
老子要不把屎给你们挤出来,我就不姓陈!
当然,也有人真是怀着敬仰之意来拜访他的。
“陈将军,我们家这小子在家实在是被爷爷奶奶惯坏了,这样下去,不得成祸害了?辱没家风啊!人生而为人,不能不干点正经事。你一定好好给我管他,不要看我面子,也不用有什么顾忌。他死了,乡里少了一个祸害,他要是活着立了功,也是光耀我们家族的门楣,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像这样的,陈长生一般都以礼相待。
毕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如此有正事儿的家长,相信孩子也错不了。
上郡郡守侯景,却是个另类。
“陈长生,你挟私报复我儿,我定与你不同戴天!”他得知自己儿子因为战场上失败将要被判刑罚时,紧要牙根,狠狠的望向西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