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能屈能伸

从军司马到骑都尉,已经升了两级了。放到县里,也算是个副县长的级别。这可比科考来的更快。但好事来的太突然,让陈长生隐隐感到一丝不详的征兆。

“噗,陈都尉,这里是军营,不是市井草市,军令如山,现在是田将军调你,还容你讨价还价吗?”传令的军候差点一口陈年老血吐出来。

“等等,那武威卫可有继任者?”陈长生见军候急着要走,连喜头都不讨,更觉不对劲儿。

“这个,我还没听说。末将也是传达军中命令,没有义务打听这些职外之事,既然陈都尉接到命令,就请快些去将军那里报到,末将先告辞了!”传令的军候一拱手,然后跨上马飞奔而去。

“二弟,恭喜二弟升任都尉之职!”陈长生正愣神的时候,李大勇听到消息跑过来贺喜。

“有什么恭喜的?”陈长生苦笑一声道。

“难道二弟不愿升官?”李大勇诧异的问。

“我是怕这个官,是田丰不情愿给的。”陈长生苦笑道。

陈长生在穿越过来前虽然没当过官,但也看过很多厚黑学之类的书籍,对官场的猫腻并非毫无了解。

整个左军都毫无建树,就他一个人立功,他心里有些不踏实。

虽然宋曦能把自己介绍给田丰,已经说明这个人人品不错。但并不表他手下那些军将都是好人,万一有人给他做醋,搞个明升暗降,削了他的实权,给他整个闲置干,他建功

立业荫妻封子的理想可就要落空了。

不过,怕又有何用?该去报道还得去!

陈长生想了想,还是把魏青和李臣找来一起商议此事。

“你们可知田将军身边最亲近信任的人都是谁?他们都有什么嗜好?”

这一问,果真还问出点结果来,在田丰大营内,有一位校尉名叫赵坤山的和田丰是同乡。赵校尉虽然军阶位置不是很高,但却是田丰的大舅哥,而且对田丰极其忠诚。

田丰走哪儿都带着他,有什么话也都愿意跟这位舅哥聊聊。

“至于赵校尉有什么特殊爱好,这就不知道了!”魏青为难的摇头说。

以他这个职位,和校尉级别的官差得太远,能混个脸熟都不容易,更别提推心置腹了。

“这样,你和许贺年先去一趟田将军的大营,找赵坤山,一定要让许贺年给他看出病来,然后趁机打听一下他的日常饮居习惯。我再给你多带些东西,看他好什么,就送他什么。咱也不求他别的事儿,只打听一下田将军忽然给我升官是什么意思?”陈长生略一沉思,对魏青说。

“是,属下这就去办。千难万险,也一定要把司马大人留在武威卫所。”魏青诚心诚意的说。因为他跟着陈长生得罪了人,如果陈长生不明不白的调走了,他也就没了靠山。

陈长生知道魏青和许贺年会把这件事当自己最大的事办好。

果然,魏青和许贺年很快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赵校尉说,田将军之所以提拔你,是上头有人给你说了话!至于是谁,赵校尉说你自己一定知道。反正,这不是什么坏事!”

“嗯?上头有人给我说话?我还知道是谁?”陈长生一下子就蒙了。

目前他认识的最大的官也就是王冠智,可王冠智是个文官,根本管不着武将的事儿。宋曦?更不可能,如果宋老夫子面子那么大,田丰也不会把自己发配到这个穷僻的地方来。

既然知道这件事不是田丰的主意,那就不是什么坏事,但陈长生也不敢太过防松。

“大哥,我走这段时间,巧儿和卫里就全交给你了。如果匈奴人上门挑战,绝不能贸然出战,紧守卫所就是了。”陈长生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李大勇的肩膀,然后带谢彪和几个亲军护卫带上一辆马车礼物直往田丰的大营去了。

陈长生猜的没错。

给他升官并不是田丰的本意。话说陈长生只一介寒儒,看宋曦的面子赏给他一个营长,去一个不重要的守备部队去任职已经够意思了。

陈长生虽然立了大功,但也不是火箭式升迁的理由,毕竟从他安置在武威卫的卧底的报告来看,陈长生用了“左道之术”,赢的并不光彩。

最重要的是自己手下战将数十,哪个不是跟着自己拼死厮杀出来的,陡然给一个外来人升职加薪,会寒了自己人的心。以后谁还肯给自己卖命呢?

奖励陈长

生五百两银子,并默许他贪了秦怀德的一百兵丁,已经平了这个帐了。

但他没想到霍将军行营那边亲自下了令,要田丰通令嘉奖陈长生,以鼓舞士气,振奋军威。

“嗯?这小子什么来头,吃里扒外?在我手下当差,却跑到霍守成那里去卖好?想拿将军府压我?哼哼!本将就让你知道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田丰一看到将军函,火腾就上来了。

因为他本来就看不起霍守成。对霍家三世霸占军部要职,掌控大梁军务更是深恶痛绝。

如果他想巴结霍家,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军分区司令。

“大帅,这有何难,霍将军不是要给他升职吗?升,连升他三级!”这时,他手下的一个亲信参军见田丰神色不对,出主意道。

“嗯?那岂不是给了那霍家小儿的脸?”田丰气冲冲嚷道。

“不然,此是战时。越大的军阶,就要承担越大的职责,那陈长生既然升了骑都尉,自然就不能窝在武威卫了,大帅可以遣他去找匈奴人,如果他找不到,或者恰好找到了他是死是活,还不是攥在大帅手里?到时候即便霍将军再问起他,大帅也有交代。”参军意味深长的嘿嘿一笑。

“哼。”田丰听后,眼睛一眯,微微颔首。

都说书生的笔比刀剑更厉害,会杀人于无形。果真不虚啊!

“田将军,末将陈长生前来报道!”陈长生一进将

军大帐,就对巍然正座的田丰施礼道。

“起来吧,陈都尉。”田丰面色冷漠的说道。

“谢将军,末将此次前来,实在是向将军认错来了。”陈长生单膝跪地,只抬头悄悄观察田丰的脸色。

“嗯?你又何错之有?”田丰见陈长生这样说,不由诧异。

“田将军,末将没有第一时间向您报告敌情,此时第一个错误。”陈长生说。他心里清楚,卫所的职责在于警戒防御,而他为了在王冠智之前表现自己的才能,设计引诱匈奴人来攻击,此事瞒不住太久。

“为将之道,在于诡道,顺势而为,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这倒不算过错!”田丰当了二十年将军,岂能不知陈长生的心理,不过这小子虽然主动挑衅匈奴人,但他终究打胜了,没给自己惹麻烦,况且自身伤亡也不多,颇有些像自己年轻气盛时的模样,因此微微颔首道。

“末将第二件错误,是没有及时将匈奴俘虏送到将军这里,现在才把人送来,就在我带的车上。”陈长生又说。

他之前虏获了七八个匈奴妇女和儿童,本意是择机赏给自己的手下,当女奴和牧童,现在也都一个不留的带来了。

“嗯?”田丰眼睛一眯,又仔细打量起陈长生来。

这小子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这时候怎么又弄出俘虏来了?

“那第三个呢?”田丰饶有兴致的歪头问道。

“第三个错误,是末将私自造了一些火器

,用来装备自己的部队,并没有呈报给将军。”陈长生态度越发谦卑起来。

“哈哈哈哈——”田丰听到这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陈长生,你以为本将会因为这些而和你斤斤计较?”田丰面色陡然一冷。

“不敢,末将只是见将军威严,不知如何表达忠心而已,若说错了,还请将军恕罪。”陈长生急忙施礼道。

“嗯。那本将就恕你无罪。”田丰见陈长生并无因为朝中有人就藐视自己。心里那点芥蒂也就放下了。

“谢将军,末将还想斗胆请求将军一件事。”陈长生依然不肯起来,继续抱拳说。

“说。”田丰见陈长生没完没了,不由皱了皱眉头。

“末将请求将军派遣一员猛将接防武威卫防务,而末将愿留在将军身边,随时听候差遣。”陈长生诚意恳恳的说道。

“这个自不用你管,本将自有安排。”田丰冷淡说道。

“将军,恕末将多言,匈奴人已经和末将打出仇来了,若他们趁卫里无主将,万一大军掩杀过来,末将怕”陈长生说到这里,低头不再说了。

田丰见陈长生这样说,也知道他还想回武威卫,话说现在敢用八百弱卒挑战匈奴上千骑兵的,身边还真没有这样的狠人。让谁去,谁都不愿意去。再者,那些军校自己都用熟了的,把陈长生留在身边,的确也没大用处。

“你先下去歇息,明日来大帐内听令!”田丰

摆了摆手,不再理会陈长生了。

“老爷,你回来了?”谢彪见陈长生从大帐里出来,急忙应过来。

“那车人给带走了?”陈长生问。

“嗯。”谢彪用力点点头。

“货呢?带着没有?”陈长生又问。

“带着呢!”谢彪急忙冲几个亲兵努努嘴。

“嗯。走,我带你们去见一个贵人。”陈长生说着,抬脚向大营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