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295、猫情草

皇上还下旨废除了大成将近百年的庶吉士考试制度。

庶吉士又称代常、庶常。通常情况下,国家在抡才大典中招考或选拔进士,于六部诸司及翰林院之下观政。翰林院之下者称庶吉士,六部之下者称观政进士。这是一种短期职位。目的是让进士们先在翰林院、六部学习,之后再授各种官职。有如前世的见习生。

历代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故庶吉士号称“储相”,有机会入阁拜相,平步青云。

皇上还乾纲独断,以后惯例,殿试一甲者全部授予庶吉士,任翰林修撰、编修。另外从二甲、三甲中,选择年轻而有才华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

如此,刘奇这位国之祥瑞,在状元郎之后,又荣膺庶吉士!而且到翰林院任翰林修撰,正七品!

还有,谢筠的夫君、礼部尚书孟颖的嫡次孙孟都也考取了进士,而且在二甲一百六十名进士中位列第六十六名。他在殿试中回答了四个问题,但是无论是军事、农业,还是盐务、运输,他都只讲了一个观点,就是,国家要采取措施开源节流!也就是从不同方面阐述生财之道!皇上非常欣赏,夸他有“计相”之才,下旨让他去户部观政。

所谓“计相”,就是掌管财政大权度支与户部的职能,相当于前世掌管财政的国家领导人,或财政部部长。

苏澜没想到,谢筠的夫君孟都居然有如此“财”干!

还有一条好消息是,四月十八日,崇圣王妃叶庄在楚雄诞下麟儿,母子平安!按照之前崇圣太上王和王妃罕岩思、娜木嘎的意思,孩子取名为罕岩香。香即傣语宝石的意思。

同一天,宁南伯童立的前锋大将、宁南伯世子童野,和崇圣王罕岩胆麾下大将刀勐、召岩坎率大军攻克昆明!伪傣王罕岩甩率一千亲卫逃跑了!

接到军报,皇上欣喜万分,当即册封罕岩香为崇圣王世子!

另外,五月初一,孙鸣玉为崔达生了一个八斤重的胖闺女,大名崔翠。孩子长得玉雪可爱。张轩、丁氏非常喜欢,他们的儿子张茁虽然只有半岁多,爱哭爱闹,可奇怪的是,只要见到崔翠,他就欢喜得咯咯大笑,手舞足蹈。两家大喜,已经定下了娃娃亲!

苏澜的嘴角都挂在了耳朵上!赶紧让杜诚告诉家居乐,替她送上一份厚厚的贺礼!

苏澜这里也有特大好消息——从二月二十八日开始,殿州龙坎船坞加紧赶造大成海军战船。如今已经接近尾声!

苏澜的丰泰号也即将建成!那可是四万石的大船,也就是载重一千二百吨、前无古人的海上巨无霸!

苏澜的心情格外舒畅!可惜,因为有生漆过敏的毛病,她数次按下了前往龙坎船坞的冲动!不过孔峰将军和杀四等人就去船坞看了好几次,杀四还送去了美酒、肥猪和赏银!

就在苏澜等人数着指头计算苏瑞尚、葛汉是否到了平凉;刘希和刘珍等人走到何处时,五月十四日上午,林氏、苏怡、苏澜、丁疆夫人朱氏都相继收到了新任知府和夫人的请帖:十六日午时,在知府府邸出席新任知府的答谢宴会!还特地说明,待字闺中的贵女们都要表演一个节目!

正四品威烈将军韩志的夫人一直在老家侍奉长辈;正五品定远将军苏辉、苏城的家眷也分别回到南阳和真定的老家。

苏澜看到请帖觉得好笑。京城贵妇举行家宴,邀请贵女表演节目,大半是因为相亲。难道知府夫人要当媒婆?或者是给她的夫君、知府沈浮大人选小三?

殿州可没这样的规矩!林氏一向不喜欢这种虚浮、喧闹的场合,一年来把精力都放在孩子们的身上。唯一一次出席的是推官林谦夫人举办的宴会,结果还被当时的堆福县丞邱峰一家算计!

最应该举办宴会的难道不是林氏吗?儿子刘奇可是今科状元郎啊!

下午,通判方宁的夫人、春明县令耿帅的夫人江氏、正四品威烈将军丁疆的夫人朱氏相继来到刘府。因怕打扰夫人养胎,她们都没带小孩来。

如今,刘府只有大腹便便的林氏、苏怡、李珠娘、吉春儿和一些仆人。苏澜也常来陪伴姨母。也许是刘珍进京,不会耽误婚期;再加上刘奇高中状元,姨母彻底放下心来,身体也好多了,但仍然不敢动弹,顶多就是在屋里走动几步。

朱氏是军人之妻,一向心直口快:“夫人,您以为那沈浮、袁娇是办答谢宴会吗?我看是敛财宴会!”她气呼呼地道,“夫人您知道的,我有个远房表妹,夫家在石寨港开了一个货栈,专卖茶叶。结果,知府的管家沈连跑去敲诈,弄了一车茶叶走了。有大红袍、铁观音、龙井,都是好茶,足足三百斤,价值几千两银子呢!这不是作孽吗?”

“三百斤茶叶?这不得喝几十年?”林氏大惊,“当初陶敏的管家也是,一来殿州就敲诈商户!”

苏怡也怒道:“昨日我经过府衙门口,看到瓷雅轩的老板给府衙送餐具、茶具。老板耷拉个脑袋,脸色黑得像墨汁!一问,说是得他亲自送,不能让伙计来!”

江氏也道:“我们春明县城有家蒲家花园,蒲家的花卉、盆景甚是有名,结果罗汉松、石楠、赤楠盆景被搜罗走几十盆!”

方宁夫人也止不住道:“今日上午,我跟通判去知府家拜访,恰好堆福县令潘坤和夫人黄氏也去了。男人在前衙谈事,我们就去了后院。刘大人上京那天,我亲眼所见,潘坤夫妻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追着车队跑,还要扒着车子往上爬,结果手一滑,从车上跌了下来,后面百姓拥上来,差点被踩死!今日我一看,她的头肿得跟猪头似的,乌眉青眼,门牙豁开,活活一个阎王殿跑出来的青面獠牙,这不是出来吓人吗?”

苏澜坐在旁边,听方夫人说得有趣,不禁笑了。

“也怪我多嘴!只怕要惹出祸端!”方夫人自责道;“那袁氏拿出一张客人名单,我一看就急了,居然没有罕岩思、娜木嘎夫妇和叶恭、伍氏夫妇!他们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崇圣太上王和王妃;三品承恩子爵和夫人啦!”她顿了一下道,“我就提醒了一句,那袁氏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呆在那里了!”

林氏道:“幸而提前发现,可以弥补。方夫人不是多嘴,却是考虑周到!”

“若是这样,我也不自责了!”方夫人继续道,“就听那黄氏嚷嚷道,罕岩思、娜木嘎不过是没有立锥之地的土番而已!还有那叶恭、伍氏夫妇,沾了女儿的光,不过区区商贾!”

大家听了都很气愤,尤其是苏澜。《平滇乱策》关系到平复滇乱、国家统一、百姓安康、经济发展的大计,岂容宵小破坏?!

方夫人接着道:“那黄氏还说,刘大人不该把风水宝地竹笠山送给这两家做府邸!还说什么,罕岩思和娜木嘎,叶恭和伍氏夫妻乔迁到竹笠山上的崇圣太上王府和子爵府时,乔迁宴会是多么热闹,两家的独山彩玉摆件是多么绚丽多彩,家里羊毛地毯、银质灯台、花卉壁纸是多么富丽堂皇!我就看见,那袁氏眼睛里贪婪之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那黄氏居然还说,这种土番,活该就要被朝廷监视起来,以防反叛!……你们说,我这不是给他们两家招祸吗?”

苏澜听了眉头紧锁。让罕岩思一家住在殿州,既是保护,也有监管、担责的意思。只不过没有宣之于口。毕竟《平滇乱策》,是苏澜提出来、由父亲和姨父联名上奏的!他们得负责到底!

事实上,罕岩思,娜木嘎夫妻,还有叶恭、伍氏夫妻平日非常低调,谨小慎微。罕岩思家只有几个男女老仆,除了县主、顾琅母子、凤恒、邓三勇、郝四叔、郝四婶之外,没有什么朋友。罕岩思平日多在家读书写字,偶尔去叶家或叶家的茶楼坐坐,再就是逛逛苏澜的熬糖作坊或黄金书屋,就连云南来的那些熬糖、制茶的乡亲都绝少见面,更没有与云南的其他人员往来!何来“反叛”之说?这不是污蔑诽谤,往死里整人吗?顺带着连大将军苏瑞尚和原知府刘希都给祸祸了!

换言之,若栽赃罕岩思反叛的阴谋成功,苏瑞尚、刘希、苏澜还有个好?

苏澜的眼光冷了下去,杀意升了上来。谁若敢对罕岩思他们动手,那就等着收尸吧!

此时的知府后宅,袁娇正在跟沈浮扯皮:“那土番为什么不能动?听说他们家在竹笠山的房子可漂亮了……”

“夫人!罕岩思反叛,你得拿出证据!这件事情关系到大成的边疆政策,不能擅自而动,否则引火烧身!而且,他们家的府邸是御赐之物,即便有什么事变,也轮不到你我所有!还有,他们家刚刚在云南收复了昆明,他的孙子还被封为崇圣王世子,正在势头上!即便要动,也得纵横绸缪,不可仓促行动!再说,夫人别忘了,我们殿州之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切不可因小失大!”他温和地一笑,“若钱不够,我再给你……”

于是,袁娇又拿到了一万两银票。

但是,心有不甘的袁娇还是通过黄氏,给罕岩思、娜木嘎递了话。罕岩思夫妻是什么人啊,立刻跟黄氏道:“请您给知府夫人回话,她看中了我家什么东西,知会一声,我们夫妻亲自奉送上门!反正都是大成皇上恩赐,送给知府大人也是共沐皇恩……”

黄氏乐滋滋的告诉袁娇,罕岩思夫妇愿亲自奉送。可袁娇反而不敢动了。皇上所赐,谁敢去夺?

当晚,娜木嘎和伍氏悄悄来到刘府。苏澜听了她们的叙说,不禁捏紧了拳头。

经过几日忙碌,东西基本备齐。地毯、灯台都有了,甚至还准备了全套的金、银器茶具、餐具。可是,花朵怒放的壁纸却没有。找遍殿州、石寨港,都没有踪影。袁娇恨不得亲自去问问林氏,壁纸到底是在哪里买的?

除了壁纸,袁娇还有一件扎心的事情,小碗炖无论如何也不提供小碗果冰;回风楼也不卖佛跳墙。理由,一则是,小碗果冰每天只提供六十碗,绝不多卖;佛跳墙每天也只卖一坛,绝不多卖;二则,之前曾被前前殿州知府陶敏的夫人马喜儿污蔑下毒,所以他们不做送餐到家的服务。这就是前车之鉴!一旦出事,说不清楚!

袁娇气得咬牙切齿,但也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在回风楼请了两个厨师。没法,殿州人只认回风楼。

终于到了十六日。林氏保胎不去,苏怡照顾她也不去。苏澜不想去也得去。他们三家总得去一个人。

林氏问她准备了什么节目,为什么不穿县主朝服?苏澜轻蔑道:“袁娇喜欢做媒婆,挑别人好了。我又不找婆家!要我穿朝服宫装,这宴会还不够格!”

没有准备节目,苏澜却准备了好几套衣裙、鞋袜。奇怪的是,有两套衣裙的花色、式样都是一模一样的,碧水蓝绣小粉梅高腰襦裙。首饰也简单,双丫髻上绑着跟衣裙同色的绸带。除了低调,还是低调!

而且,其他衣裙放在一个很特别的硕大的包里,被金红果随身双肩背着。

午宴午时正开始,巳时就有客人陆续而来。

带着甘甜、金红果、卫五、卫六,苏澜正点到达。在府衙门口,她一眼看见知府沈浮和夫人袁娇正在那里迎客。沈浮身穿银灰色缂丝直裰,头戴羊脂玉冠,腰佩羊脂玉珏,背手微笑,显得温文谦和,芝兰玉树,当年探花郎风采依旧!袁娇则是一身正红蜀锦金叶牡丹长裙,头上是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手腕上带着一对赤金嵌宝虾须镯;双手手指上带着七八个镶玉嵌宝缀珍珠的戒指,真是光彩照人。

苏澜微笑点头。袁娇的首饰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出自家居乐啊!而且,这位名媛贵妇好像特别喜欢大红、赤金的东西!

看到苏澜,袁娇长吁了一口气。

沈浮和袁娇一边给苏澜行礼,一边道:“县主光临,蓬荜生辉!”

袁娇亲自领着苏澜等人去了内院。她刚才确实是吁了一口气。一是担心县主不来,那宴会就白瞎了!二是,县主是正二品,而袁娇虽然是内阁次辅之嫡女、探花郎出身的知府的夫人,可她本人却没有任何诰命品级。她很担心县主苏澜穿着正二品县主的朝服宫装来出席宴会,那她这个女主人就低人一等、没脸没臊了。看苏澜穿着如此低调,当下喜上眉梢。到底这县主还是忌惮自己这个八皇子的嫡亲舅母啊!

袁娇嘴里寒暄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只要……想到夫君已经写下了小叔沈沉和县主苏澜情不可抑,当众“出丑”,只得请皇上赐婚的奏折,袁娇就觉得很爽!

苏澜也在笑,却是没有温度的笑。

按理,知府后宅苏澜非常熟悉,可是她一进去,还是被惊着了。

首先就是后院的地下竟然铺满了地毯!不过,这些地毯颜色各异、花色不同,铺在地上,虽然奢华,却显得杂乱无章、毫无美感。也是,地毯这么奢华的东西,不铺在院子里显摆,客人怎么领略知府家的豪奢?

还有就是各色盆景;成套的粉彩、青花、彩釉茶具;熠熠闪光的金银茶具、餐具。还有十几件独山彩玉摆件。苏澜认出,那是京城宝翠楼的杰作!

最可笑的是,院子里树上、廊柱上还吊满了各色彩绢。风儿吹来,满园荡漾,时而撞一下人的腰,时而蒙住人们的眼睛玩玩捉迷藏。

总之,往好了说是满园子珠光宝气;往坏了说,就是暴发户金钱粪土展!

袁娇看苏澜满眼的惊讶,觉得那就是惊羡啊,于是得意地告辞,回到府衙门口去迎客去了。走时,还跟一个绿裙丫鬟点了个头。

苏澜一眼看到娜木嘎、伍氏和方夫人、江氏、朱氏坐在一起,苏澜就好整以暇地走了过去。一边打量四周,有三十多位夫人,十几位小姐,还有一些婆子、丫鬟。这些夫人、小姐大多是府城和堆福、春明两县的官员、乡绅、巨商的家眷。有人还准备了古琴、长箫,看来是准备表演节目。苏澜大半都认识,就微笑地打招呼,然后坐在了娜木嘎和伍氏之间。

此时,身穿牛油果绿绣白莲花裙的堆福县令潘坤的夫人黄氏正在高谈阔论拍马屁:“知府夫人不愧是京城名媛贵妇,见识和品味就是跟我们殿州的乡巴佬不一样!”言下之意,她也是京城来的,她可不是乡巴佬,“你们看,原来的院子毫不起眼,如今这些地毯、灯台、盆景、茶具、彩绢这么一布置,马上就玲珑可爱,别具风格!还有,夫人的教养和学识也首屈一指。端庄大方,温婉贤惠,行不回头,笑不露齿,坐不动膝,立不摇裙,堪称典范,不像有些外室奸生女……”一回头,忽然看见苏澜,就像看到鬼似的,立马不做声了。

苏澜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这种场合还满嘴喷粪,简直活得不耐烦了!再看她的怪模样,不禁冷笑。还真是地狱出来的青面獠牙!虽然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到底还是掩盖不住本来面目。

苏澜还注意到黄氏的右手背乌青乌青,肿得老高,不由感叹司午、邓冕的弹弓真是稳、准、狠!不过,谁让他们夫妻去攀爬马车?若是发现了潘盈或者白县一家,那还得了?

这时,一位堆福乡绅的夫人问道:“潘夫人,之前见过您家小姐,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真乃大家闺秀。今日怎么没来啊?”潘盈离家出走的事情一般百姓怎么知道?固有此问。

黄氏一下被点了痛穴,只好嗫嚅着道:“她已经随两位兄长回了京城。”说罢,讪讪地道,“我去更衣,告退。”说着,带着两个婆子退下。

苏澜使了一个眼色,卫五悄悄跟了上去。

这时,有个绿裙丫鬟给苏澜奉上茶来。似乎是被旁边飞扬的彩绢挡住了眼睛,那丫鬟趔趄了一步,差点泼了茶水。苏澜赶紧接过茶盏,道:“我正有些口渴。”说着,双手接过茶,喝了一大口,赞道:“好茶!”

甘甜急了。县主这是怎么啦,随便什么东西,拿起来就吃吃喝喝?正要开口,忽然看到苏澜使了一个眼色,当即就闭了嘴。

苏澜将茶盏放到旁边的小桌上,可是不知怎么搞的,那丫鬟又被彩绢蒙住了脸面,又一个趔趄,碰掉了苏澜手上的茶杯,落到地上摔得粉粹,茶汤喷溅起来,将碧水蓝绣小粉梅高腰襦裙的裙摆上洇湿了巴掌大一块。

那绿裙丫鬟赶紧唤来一个小丫鬟扫走了瓷片和茶叶,还蹲下身,将遗留在裙子上的茶叶给扫落下去,还自责道:“对不起,县主,是奴婢无状,碰掉了茶杯,弄湿了您的衣裙。”

苏澜冷笑。我说呢,没事弄这个彩绢满院子飘是什么风尚,原来是实施诡计的道具啊!而且,一见面就扑上来作,这是赶着投胎?

“不打紧。我去换一身就行!”说话间已经站起身。

那丫鬟眼睛里闪过一丝窃喜,立马又掩住道:“县主请跟我来。我们有专门的换衣间。”说着,带头往前走。

苏澜带着甘甜、卫六、金红果,跟着这个丫鬟就往后进一间房间而去。路上,她们看到卫五从另一条路走过。老远,卫五不经意地点点头。

跟着绿裙丫鬟,苏澜一行来到一间屋子。苏澜认识,之前就是在这里的床铺的承尘上,发现了心仪郡主放的求救绣品。如今这里没了床,只设了几座屏风,几把椅子,供人更衣。

有两个丫鬟正在整理房间。看见苏澜她们来了,赶紧和绿裙丫鬟一起退了出去。卫六也跟着出去守住了大门。

甘甜先是四处查看一番,还翻出窗外,上了屋顶巡视一周。回来小声道:“看了周围,没有异样。”她皱眉道,“县主,您怎么端起茶杯就喝?那丫鬟借着飞扬的彩绢作掩护,将手绢里的猫情草扔到您的茶杯里了!您倒好,喝了茶,茶杯还被摔了。”她不相信县主会让那绿裙丫鬟一再得手!

猫情草,能够让猫儿发情的草,还会是什么好东西?

金红果脸色大变:“县主,这可怎么好?”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苏澜笑道,“无论如何,这猫情草的毒他们都会下的,要么茶水,要么饭食。与其让他们像苍蝇似的在我身边嗡嗡打转,不如我自投罗网,免得烦心!至于茶杯,那丫鬟肯定会想方设法摔掉,毁尸灭迹嘛!”

“不过,猫情草很奇怪,本身没什么毒,可一旦喝了酒,那猫情草的毒半个时辰内就会被激发出来,非常霸道,只要一点点……”甘甜庆幸道,“趁着还没喝酒,我们不如告辞……”

“那怎么行?”苏澜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她开始更换衣服,还是碧水蓝绣小粉梅高腰襦裙。

这时,金红果拿着苏澜换下来的衣服惊呼一声:“县主,这是……”

甘甜看时,衣裙的领口上湿了一大片。

甘甜幡然醒悟:“县主,您把茶水吐了?”

“我根本就没喝!”苏澜自然不好解释,她有空间可以作弊。

苏澜从包里拿出两根十分漂亮的镶嵌着七色宝石的赤金孔雀簪子,在衣裙的领口和裙摆处使劲蹭了又蹭,还把裙摆上的茶渍部位撕了下来,递给甘甜,又跟她嘀咕了几句,然后道:“一会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