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皱眉沉吟着,忽然起身,示意大家跟她出去。
到了外面,苏澜道:“有些事情说不通!信使也好,要账也罢,穆畑应该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可是,老奸巨猾的苏庭为什么不给他派几个护卫,却任凭他独来独往?而且,信使,要账,不一定非要他这个账房出面!派个护卫来不是更好吗?换言之,苏庭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非要穆畑出面,但又因为事情绝密,事关重大,不容泄密暴露,这才把他伪装成了一个寻常信使,独来独往,以隐藏其真实身份和目的!”
众人听了先是疑惑,进而赞同,但却解不开中间这个扣。
苏澜沉浸在冥思苦想中。突然她笑了:“也许,穆畑有一个本领,只有他会,别人无法替代!”苏澜回忆道:“我忽然想起,当初审理倭案时,在苏长起的货栈和几个据点里都搜出了倭刀!而且守城门的人还当场抓获过苏长起走私倭刀!可是,为什么弄倭刀?替谁搜罗的?苏长起始终没有交代。我当时也担心永昌侯府垮了,会伤了我们自身!投鼠忌器,无奈放过!现在想来,这就是漏洞!”
老爷子立马明白了苏澜的意思,惊诧道:“你是说,穆畑是来找仇四要钱,然后联络倭寇,替永昌侯府买倭刀?”
“苏庭能够勾结海盗,为什么就不能勾结倭寇?而且苏长起本来就跟倭寇勾勾搭搭!”苏澜道,“倭案我们杀了苏长起,打乱了苏庭通过苏长起购买倭刀的正常渠道。没法子,现在只能通过仇四联络倭寇来买倭刀!但是他又不满仇四在中间上下其手,他必须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一个会倭语的自己人!而穆畑就是侯府唯一懂得倭语的人!”
众人恍然大悟!
苏澜也忽然明白,仇四失踪,恐怕解决那帮无法无天、不守规矩的新兴海盗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跟倭寇谈判,帮助苏庭买倭刀才是大事!狡猾的仇四、仇阳父子,一方面与自己虚与委蛇,一方面却暗度陈仓!
世子夫妇和杜平不禁惊呼:“苏庭购买倭刀,绝对是为了帮助四皇子、七皇子和贤妃造反谋逆!”
苏澜却冷哼道:“也许他自己就想谋逆!”
世子夫妇和杜平目瞪口呆。
老爷子忽然一阵心惊肉跳。看来,苏澜和苏源姐弟以及他们过世的母亲林簪娘到南阳或者真定认祖归宗的事情必须加紧落实!而且,便是将军,也得赶紧从伯府出籍!造反谋逆,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绝非儿戏!
老爷子道:“穆畑会不会倭语,一审便知。”
众人重新回到沁园。老爷子蒙上黑色布巾,走了进去,亲自审问。不过,只有苏澜明白审讯内容,其他人都听不懂。
过了好久,老爷子神色凝重地出来,把众人带到竹园外:“澜儿的猜测完全正确,穆畑果然懂倭语!他有个先生曾经去过倭国。信使只是穆畑的表面身份,他更重要的任务是在殿州跟仇四汇合,然后跟倭寇在浙江台州联系购买倭刀,然后让仇四用海盗的船运到津口海湾。”
大成的津口海湾,就是前世的天津。
杜汶皱眉道:“那眼下怎么办?没他,仇四还会去做这笔生意吗?”
苏澜沉吟道:“不管事情怎么发展,穆畑这人绝对不能释放,也不能放在殿州,更不能打死!将来他可是一个有力的证人!他若被人发现就会被灭口!所以,”她望着老爷子。
老爷子点头道:“澜儿放心,我让海船把他送到某个岛上去严加看管,需要时可以很快运回来。”
苏澜点头。众人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苏澜笑道:“世子刚才问,穆畑没有出现,仇四会不会继续做这笔生意?以我对仇四的了解,他巴不得穆畑不出现!他既断不了和伯府的联系,但又不愿受伯府的辖制!”
“苏长起死后,伯府跟倭寇的买卖就是通过仇四来做的!可能苏庭觉得仇四捞得太多,吃了亏,这才弄了一个穆畑来!”苏澜继续道,“我预料,仇四一定会自行去跟倭寇联系。还有,穆畑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潘坤和陶敏绝对会告诉永昌伯府!等一个多月以后,苏庭知道穆畑失踪,仇四那边的买卖也做得差不多了!苏庭一定会怀疑是仇四做了手脚!”
众人连连称是。
苏澜道:“我问你们,他们为什么跟倭寇在台州联系?为什么让仇四用海盗的船运倭刀到津口海湾?”
杜汶和杜平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苏澜微微一笑:“这是因为,浙江将军洪广只驱倭不杀倭,浙江已然成为倭寇猖狂活动的天堂!”
杜汶和杜平义愤填膺。
“刚才我说永昌伯府苏庭会造反谋逆,我可没有冤枉他!”苏澜冷笑道,“为什么让仇四用海盗的船运倭刀到津口海湾?这是因为,倭刀的流向可能是两个,要么是苏庭跟北狄、西戎勾结,把倭刀给了他们!目的是内外勾结,图谋大成!要么就是,苏庭在津口海湾附近藏了一支私兵!或者兼而有之?”
杜汶和杜平仿佛被焦雷劈中,目瞪口呆,又思绪潮涌!
“澜妹妹不妨指点迷津!”杜平同意苏澜的说法。“我不甘心放过苏庭!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杜氏子孙,岂容大成被颠覆!”
杜汶也极其佩服苏澜。关于穆畑的猜想都是事实,说明这个小小县主确实有过人之处!而且,妹妹心仪郡主也说了很多关于苏澜的事情。于是也点头道:“请县主不吝赐教!”
“我想问一下,津口海湾及其附近有几支驻军?”苏澜道,“我估计十有八九有苏庭的人。他选择在这里上岸,一定是有助力。我们不妨把事情闹大……”她咕哝了几句。
众人大喜,都说妙计。
老爷子立刻唤来何震,安排船只运走穆畑。因为短时间内再也见不到这个家伙了,大家又赶紧问了一些问题。
苏澜问的是双胞胎姐姐苏荃、苏萍和她们的母亲在伯府的生活情况。结论是非常糟糕。
世子夫妇问的是女内鬼的问题。结果,女内鬼既像是奶娘,又像是心腹丫鬟,世子妃越发拿不准。
最后,苏澜让杀四吓唬道:“你若有半句假话,势必报应到你的儿子穆佑和孙子身上!”
“我句句是真!”穆畑吓呆了。
苏澜提议,尽快通过鸽道给六殿下取得联系,清除女内鬼:“世子,世子妃,他们不是每月二十,在金明池旁边的锦上开花绸缎庄联络吗?……”
于是,世子妃狠下心来,写信回王府,在锦上开花绸缎庄布下天罗地网!同时,为防万一,还要将所有陪嫁之人全部挪到京城外的庄子去严加看管,待自己回京后细细审问。
他们又斟酌着给六殿下写了几封鸽信,主要是在津口海湾布局的事情。
可是!可是,如果苏澜知道潘坤的右手手掌差点被穆畑的皮质鞓带中暗藏的软剑一剑两断,就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看起来老实憨厚、无事不招、无话不说的穆畑!等苏澜醒转,已经是差不多两年以后的事情了。
忙完这些,已是未时末,众人饥肠辘辘,于是合在一桌吃起迟到的午餐。首先是果冰,用的是世子夫妇采的野果,风味独特。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也不要问我,苏庭跟漕帮的事情是朝廷绝密,详情我不知!”老爷子笑道。
大家看苏澜,见她瞪着眼珠子,哀怨地看着老爷子。
杜汶蹙着眉头:“确实,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苏庭居然跟漕帮勾勾搭搭!”
大家默然。老爷子换个话题道:“听杀四说,堆福南城城门已经淤了几十年,那些淤泥很肥沃,可做良田。”
苏澜摇头道:“老爷子,我不想做田地,我想建一个湖泊!”
老爷子一呆,继而笑道:“也是,田地弄出来,必是官田,又可以买卖,好死了潘坤和陶敏!挖湖泊好,他们不好伸手!”
苏澜笑道:“老爷子,将来湖泊必定会比田地出产要大!至于好死潘坤和陶敏,那是绝无可能!我们已经把污泥滩的改造开发权全部交给堆福百姓了!将来这里不是官地而是私地!不过要等到改造完成,店铺和房屋分配完毕,再去县衙写契书!”
“小狐狸!”老爷子笑笑,沉吟道,“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现在虽然是在吃饭,但我也要说,那些污泥都有几十年了,当初洪水爆发时非常突然,说不定里面还有人和动物的尸骨!当年我在吉家铺清淤,就费了很大的力气,我专门请了一个水利专家,叫李会,引水淘洗污泥,收了很多尸骨,都好好埋葬了。我告诉你啊,清淤可是一个大工程!不过,我已经去请了李会的三个子侄。李会已经过世,他的几个子侄倒也学得他八九分本事!”
“那我就谢谢老爷子了!”苏澜大喜道:“不过,我请水利专家可不是为了清淤,而是为了修建小沙河水闸和城门水闸!那污泥滩的污泥可是宝贝,我怎么会白白地让水洗掉?”
“的确,既然是城内修湖泊,那必然要有水闸!可是,”老爷子疑惑道,“那些污泥怎么会是宝贝?”
不光老爷子不理解,世子夫妇和杜平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打算,将污泥兑上黏土,然后建窑烧砖。尸骨也可以清出来好好安葬……”
“好!”老爷子突然大喊道,“妙计!污泥兑上黏土,烧出来就是好砖!那么多污泥该烧出多少好砖啊!当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等妙计,白白引水清洗淤泥?我真是蠢啊!”
苏澜却道:“老爷子当年要还田于民,我却是要修湖泊,目的不一样,方法自然也会不一样!”
众人听了,虽然不太理解,但是污泥兑上黏土烧砖,的确是个好主意。
老爷子道:“黏土哪儿来?你该不会让百姓运吧?”
苏澜笑道:“百姓运黏土,我们付工钱,一举两得!另外……”她狡黠地眨眨眼,咕哝了几句。
不仅老爷子听了大笑,就连世子夫妇和杜平也都笑了。
“真是个小狐狸!连你爹爹、堂堂的大将军你都算计!”老爷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不管,我就做两件事情。昨日听了杀四的话,我今早已经让人去请了李波、李璠、李越堂兄弟三个,他们来了后我就让他们直接去堆福找卞旻。还有就是,何震,把银票给县主拿来!”
何震拿来一个托盘。苏澜一看,有五万两银票。
苏澜不好意思道:“又要老爷子破费了……”
美娘笑道:“到时你给老爷子在县主府邸弄间房子就成!”
离开全园时,已是酉时。再不回家,恐怕进不了殿州城。
他们走时,全园的私人码头已经驶出了两艘海船。为了穆畑,老爷子特地还派了一条船护卫!
穆畑又被喂药。未来半月他都是迷迷糊糊的。可怜他至此都不知道被谁掳了!
回到府城,苏澜赶紧做了两件事,一是到悦客来,把鸽信发了出去。其中询问了苏庭与漕帮的绝密事情,还有世子和世子妃的秘密安排。
苏澜又亲自到了阿水娘和顾琅的家。他们虽然进京了,但是四海货栈里还留了人。苏澜让他们赶紧给顾琅的曲家砖窑送信,让他们立马派人来见她。
第二天是七月十六日。一大早,顾琅砖窑上的掌柜曲明带着几个窑工师傅到府衙来了。
苏澜详细说了建窑烧砖的事情。曲明和两个师傅大喜:“污泥兑上黏土,烧砖最好不过!”
苏澜问道:“建一个砖窑一般要多长时间?”
“一般要三到四天。主要是券顶比较烦难。”曲明道。
“一窑砖需要烧多长时间?”
“要十来天。”曲明道,“烧砖之前,制坯、脱水需要时间。之后还要冷却。”
“那么平均一窑可以出多少砖?”苏澜在计算生产能力,决定建几座砖窑。
“砖窑大小和砖坯码放的不同,烧制多少砖也会不同,小窑一次可以烧两千块左右;中等的可以烧五六千块;大的可以上万。不过建大窑,券顶会更加烦难。”
苏澜沉吟道:“那我们建中等规模的砖窑四座。”
曲明道:“县主,新鲜的黏土必须要过晒过筛,粉碎才能用,这个时间可能得半月。”
“没关系,现在取土,等你的窑建好了,也晒得差不多了。”苏澜笑道,“你们今日去堆福,跟卞旻他们商量,砖窑建在什么地方,得取泥取土方便。但是,改造项目完成以后,砖窑必须拆除,以免影响环境。当然,我会给予补偿。”
曲明很高兴:“县主是要烧制红砖还是青砖?”
“这有什么讲究?”
“红砖得自然冷却,耗费时间多一些。青砖是泼水冷却,烧制时间快一些。质量都差不离。”
“先烧青砖,之后再烧红砖。具体待定。”
最后,苏澜肃然道:“这个污泥滩是当年突发大水形成的,里面可能有人和动物的尸骨。所以,希望你们捡拾起来。我要专门辟出陵园,好好埋葬。”
“县主放心。您的仁心仁义,我们定不会违逆。”曲明肃然起敬,“我们现在就赶着马车过去,把建窑的砖和柴火先运过去。”说罢,带着两个师傅忙去了。
苏澜带着甘甜和杀四等人,跟着刘希亲自去鸡爪岭接应斯回驿站。
苏澜看到,应斯画了二十多幅画,都是工笔画,而且都是半成品,需要回京后仔细润色。
这些画既有民居,也有学堂、医馆,更多的是岭上、岭下的风光等,对田园、庄园、登峰路、碑林、挂壁画廊、灵渠等着墨很多。苏澜还发现有两幅分别是从岭上俯视,或从岭下仰视人们牵着马、牛,带着猪、羊、犬上下登峰路的情景,极富生活情趣。
苏澜很是喜欢:“上差大人,我在洋人的海船上淘换了几个水波纹的琉璃碗,非常通透、漂亮。您可以用作饮酒,也可以用作颜料碗碟。用着漂亮的琉璃颜料碗碟,心情一定非常愉悦,画出来的画也一定是上乘佳作。待会回到驿站,您就可以欣赏到了。当然还有美酒!”
应斯喜不自胜,巴不得早点看到漂亮的琉璃碗,一个劲催着手下赶紧收拾行李。
返回时,队伍里多了蹇利和纪泽两人。他们非常不舍,竟是因为疯女谢芳。真是无聊!
见到琉璃碗,应斯吃了一惊。那可不是几个,而是整整三十个!而且各个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在大成可谓独一无二,价值连城!
应斯很不好意思。苏澜却道:“一点心意。过个一年半载,上差大人一定要再来堆福。到时,有自己的房子或者铺面,再看看美景,画几幅佳作,那就是人间一大快事!”
苏澜的话搔到痒处,应斯非常高兴。
中午,刘希又在府邸请应斯和世子夫妇、杜平等人吃饭,算是送行。苏瑞尚是军官,自然是避嫌,依然没有出现。应斯也很乖觉,也不过问。
饭毕,应斯回到驿站收拾行李。
晚上,将军悄悄回府,与杜汶、杜平吃了家宴。彼此格外亲热。
过后,他们又仔细商量了津口海湾布局的事情。苏瑞尚是职业军人,自然提了很多建设性意见。
苏瑞尚还道:“太过匆忙,也没有请你们去将军府邸小住。”
其实,世子夫妇不去将军府居住,也是为了避嫌。朝廷郡王世子居住在一方军事大员的家中,会被诟病的。杜平就不一样,他是闲散公子,可以随性一些。
晚上,苏瑞尚告诉苏澜,朝廷在武夷山征收的三百卫兵近日就会到达殿州。而水师也会在近期集结。
父女俩商量了训练方案。其中,苏澜提到拉练方案时,苏瑞尚笑道:“算计爹爹啊!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计策。我想想啊,你需要运到堆福的东西,大工山的最好。且大工山离堆福南城有十几里路程,不远不近,再好不过!”
第二天辰时,上差应斯和世子夫妇以及杜平结伴,启程回京。殿州大小官员都来送行。刘奇也回到书院。
堆福县令潘坤也来了。他把奏折通过刘希转呈到应斯的手上。
苏澜注意到,潘坤虽然右手受伤,但他非常关注回京的所有人员,希望从中找到他要找的人似的。
潘坤有些精神恍惚,惶惶不可终日。苏澜自然知道,潘坤的心病所谓何来。
潘坤已经亲自拜访了在八排湾家中“挺尸”的陶敏,两人还为了穆畑大吵一架,不欢而散。陶敏一口咬定,是潘坤失职弄丢了永昌伯府的信使;而潘坤却强辩,信使的行李和盘缠尚在,绝对不会走远;而且信使说是来拜访陶敏才失踪的;信使在整个殿州就没有什么熟人,只认识他和陶敏,说不得就是陶敏弄丢了信使!
不过,他们也达成了一个一致意见:穆畑失踪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伯府。
等到他们遍寻不着,不得已写信回京城时,已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此是后话。
送走世子夫妇和杜平、应斯一行,苏澜跟姨父、姨母打过招呼,可能要在堆福呆上几天,然后带着甘甜、杀四和覃龙、覃虎、夏松、夏柏飞马奔堆福而来。其中还有蹇利和纪泽二人。
他们一行直接去了污泥滩。
七大家已经为卞旻父子、李氏堂兄弟租用了污泥滩东南角附近的一家院落。主人是个姓余的六、七十岁的婆婆,是个孤寡,平日以做鱼丸汤谋生。她的鱼丸汤非常有名,堆福人人皆知,人称鱼丸婆。院子租用后,她也不卖鱼丸了,就只给卞旻他们洗衣做饭。到了第二天,平日在集市给余婆婆打下手卖鱼丸的寡妇钟大婶没有了活计,也带着八岁的儿子墩儿来投奔,她帮着鱼丸婆给卞旻他们洗衣做饭,儿子墩儿则给卞旻跑腿听差。
七大家家主都在。苏澜把纪泽和蹇利交给了司睿:“这两人识字懂帐,你们只管使用,只不要让他们掌钱管物,否则会出乱子!另外还得看紧些,不要让他们跟陶敏、白现等县衙不相干的人见面往来。尤其是女人。”
卞雍呈上污泥滩的测绘图纸。与苏澜估计的差不离,东西最宽三百一十五丈,南北最长二百三十八丈,面积足有一千二百亩。最浅处有三尺深,最深处有十九尺。最深处并不在污泥滩的中央,而是在东南一角。最浅处在西南一角。
正在看图纸,李波、李璠、李越堂兄弟三个来了。他们大约三十多岁,面色黢黑,一看就是饱经风霜之人。
拜见县主后,他们互瞄一眼,欲言又止。
苏澜道:“你们是水利专家,有困难直说。”
李波道:“县主,我们已经勘察了小沙河、护城河、城墙、城门等要紧之处。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可是,有个问题绕不过去,难以解决。”
李璠也道:“污泥滩改成湖泊,小沙河的水量必须控制好,那么小沙河和护城河必须做水闸,城墙之下的八排石筑水道必得重新建造,如此一来,我们就必须要拆除城门城墙,那工程可就大了!”
李越怕苏澜不懂,干脆画上了示意图:“县主请看,石筑排水沟在城墙动城墙的基础。所以,必须拆除城墙……”
苏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胸有成竹地道:“如果有个东西能够顶住城墙,不让它垮塌,我们在
李波、李璠、李越目瞪口呆。这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
李越道:“县主可能没有领会我们的意思。”
李璠也道:“那是不可能的……”
李波却眨着眼睛道:“请问县主,您是不是有什么妙招?”
“妙招谈不上,但是我有绝好的工具。”苏澜笑道,“叫做千斤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