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44、以彼之道 还彼自身

苏澜看着陈度道:“看好肖老虔婆,还有她那两个干儿子,有用!”她又看看大家,浅浅一笑,道:“我的计策很简单,就是,八个字,以彼之道,还彼自身!”

“以彼之道,还彼自身!”众人咂摸着这句话的含义,纷纷点头道:“有点意思。具体怎么做?”

苏澜道:“比如,他们在百姓中放暗桩,我们也可以放暗桩!还有,他们不是要速审速判速决吗?咱们就来而不往非礼也!而且,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李旺是匪吗?”

刘奇和陈度凝眉沉思,忽然他们异口同声地道:“土匪?——倭寇!”他们突然张大嘴巴,一只手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的食指颤抖地指着苏澜,眼睛也死死地盯着苏澜!

苏澜明媚地笑道:“终于明白我的计策是什么意思了?!”她看着他们捂住嘴巴的样子道:“还知道保密!确实,这个事情成功与否,还真就在保密二字!”

刘奇和陈度对望一眼,两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扫块垒,极是舒畅,说不出来的快活!

“哈哈哈,太妙了,真是太妙了!”刘奇越琢磨越高兴,激动得在地上直蹦高。

陈度也赞道:“一招妙子,就能破了这必死之局!”说着,看着苏澜,心里一会儿惊涛骇浪,小小女子,竟是如此聪明透顶!一会儿满是佩服,这确实是一招制敌的绝招!一会儿喟叹称赞,小小女子思虑如此周详,手段老辣,假以时日……不过,很好啊!

不能再浮想联翩了,因为苏瑞尚、孔峰和刘希正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求解释呢!

六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几里咕哝了起来。

苏瑞尚、孔峰和刘希满脸褶子顿时笑开了花,赞叹道:“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如此,他们定会措手不及!”苏澜忽然脸色凝重地道:“一定要保密!”

众人使劲点头。

苏澜道:“此外,为了保险,姨父须得写下一封信,一封……虽然我坚信他们绝对不是无辜,但是还是要以防不测!”

众人又是使劲点头。为了破局,该做的一定要做!

苏澜继续道:“审案当日,倭寇杀来,你们都杀出了知府大堂。我跟姨父、姨母留在大堂,看到一个老妇人,把肖老虔婆往死里揍。他们一定有血海深仇!一定要找到他们,找出他们结怨的原因,特别要调查他们之间和知府陶敏、还有京城永昌侯府究竟有什么罅隙!”

刘奇自告奋勇:“这个我去办!”

“还有,要仔细搜查朱大郎他们的落脚点和……的落脚点。我估计,朱大郎他们的落脚点,绝对不简单,一定跟……有很大关系,也不会太远,应该就在方圆五十丈之内……记住,让捕头带着狼狗满城搜查!”

众人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直点头。

“保密,我还是强调这两个字!”苏澜小心翼翼道。

“这个自然!放心!”那五个人又是一个劲地点头。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陈度愤然道:“知府衙门的仪门是典礼、庆贺、祭拜的重要场所,何等重要之地?可是他陶敏居然为了审理案犯,就敢大开仪门,任犯人践踏,简直是丧心病狂!更了不得的是,倭寇杀掠,竟然使殿州百姓伏尸仪门门槛,血溅仪门大门!”

“还有啊,”苏瑞尚道:“陶敏吓蒙了,只管在家高卧,不出来安抚百姓……”

刘希也气愤地道:“陶敏居然还给守城府兵下达了放假告示,居然还在告示上钤了他知府陶敏的大印!”

众人自然控诉一番。

几个人的聚会散了后,苏瑞尚和刘希请来林氏,细细嘱咐了她好些话。林氏正准备来找“失踪”的苏澜呢。她一会儿瞪着葡萄一样大的眼睛,一会儿张着鸡蛋大小的嘴巴,一会儿支棱着耳朵,一会儿乐得直蹦高,竟是和她儿子刘奇一样兴奋!

不久,苏澜有了一个独立的营帐。营帐外头还有一彪人马日夜巡逻护卫着。

当晚,五人都冒着大雨,亲自带着自己的人马出去了。

半夜,几个人悄悄地来到苏澜的营帐。刘希道:“外甥女儿真是料事如神!他们果然有勾结……居然是结义弟兄!”

苏澜道:“他们在哪里结义的?时间、地点、证人,最好是不止一个证人,钉死他们……”

刘奇也敬佩地道:“果然,那院子不是……就在……”

苏澜道:“狗……狡兔三窟……”

陈度道:“我已经安排了人手……插翅难飞……”

刘希又道:“我秘密走访了丧家,大家一致同意……”

孔峰道:“果然,我亲自带兵探查,发现……居然有个地道,没有挖通,即将挖通……”

苏瑞尚则说:“别着急,好好休息,还有几日,别熬坏了!”

嗯,真是好爹爹!苏澜心里说着。

连着几日,苏澜的营帐,苏瑞尚、孔峰、刘希、刘奇、陈度等人进进出出,不断地在演示什么。苏澜告诉他们,这叫“沙盘推演”!

腊月二十一日的半夜,陈度和刘奇来到苏澜的营帐,苏瑞尚、孔峰和刘希也刚刚回来。陈度和刘奇兴奋地道:“那两个师爷失魂落魄,屁滚尿流,真是好可笑!”

“注意保密!”

陈度慧黠地一眨眼睛,道:“放心吧,我的人正看着他们呢!”

刘希道:“肖老虔婆和她两个干儿子高兴得……”

苏澜笑道:“无妨!有句话叫什么?天欲要他死亡,必先要他疯狂!”

陈度沉吟一下道:“案子审结以后,我觉得需留点银钱和粮食,苏长起害死那么多人命,侵占那么多财产,比如阿水娘家,将军家的两个孤儿,孤老孤儿都得赔偿!”

刘希道:“当然得赔偿!不过……”

苏澜一笑道:“就按照陈公子说的办吧,姨父。”

陈度先走了,他得去找暗卫作大战之前最后的准备。营帐里剩下苏瑞尚、孔峰、刘希、刘奇,还有苏澜。

苏澜沉吟了一下,看着他们,郑重地说道:“爹爹,孔伯伯、姨父,奇哥哥,我现在有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一件是,明日审案,殿州府衙、南北城门、商贾重地,民居民宅,交通要道、隘口关卡都要派人或值守,或巡逻,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再让血案发生!还要吸取教训,无论将军和士兵都要武器不离身边,尤其是指挥系统必须高效运转!另外,几个将军叔叔、伯伯们也要亲自守在任上,将下辖的几个军营镇守之地看守得严严实实,尤其要注意海上动态,谨防倭寇报仇,随时御敌于海上,绝不能让倭寇上岸肆掠!”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苏澜叹了一口气道:“还有就是,爹爹乃五千多殿州卫兵的头领威烈将军。下辖五个军营,孔伯伯是定远将军,还有葛汉、韩志、丁彊、苏辉和苏城几位将军、校尉,你们自然是休戚与共,荣辱一体!一人荣则大家荣,一人死则大家死。据我所知,你们卫兵是正规军队。而负责地方秩序和治安,维护地方稳定,比如负责筑城、守城、修路、运输的是地方军队,也就是府兵。府兵负责值守南北城门,本不应该归你们管,况且陶敏还曾经给他们下了放假手令。可是,城门洞开,倭寇进城,这样的大事你们磐石军营没有及时发现,采取有效措施,以致倭寇掠夺杀戮,前所未有,极其惨烈!所以,你们是有责任的!”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姨父,虽然您只是通判,殿州府衙第二号人物,本来您的责任不大,可是因为前任知府调离,陶敏接任,在此新旧交接的敏感之际,通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陶敏一旦攀咬,您也是厄运难逃!所以……”

苏瑞尚、孔峰和刘希对望一眼,都低下头,道:“我们确实有责任!皇上如何震怒,我们都得接着!”

苏澜道:“就怕你们如此!对皇帝如何交代,那是后话!从现在起,你们三个人在任何场合都不要说是你们的责任,你们要担责这句话!起码案件审结之前不能说,尤其在公堂上,或者与陶敏对话时,千万不能这样说!否则,授人以柄,你们会万劫不复的!”

苏瑞尚、孔峰和刘希听了,只说幸亏。脸色惨白着直点头。

苏澜叹了一口气道:“陶敏肯定会纠缠这些事情!”她语气突然变得肃然,道:”不过,也不需害怕。应对之策就有三招,而且这三招一定要大加宣扬,一定要让殿州百姓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一是重点宣扬我们全歼倭寇,烧毁倭寇战船,英勇抗倭的事迹,尤其是爹爹、李旺和刘奇等军民身负重伤的情况!第二,宣传陶敏在大敌当前时的各种丑态,还有退敌后他装死赖活不出来安抚民众的事情!第三,还是……勾结倭寇的事情!不管他们搞什么,咱们来个一招制敌!他们不是实施搞死你,骗死你,缠死你,气死你么?我们就一招,咬死他!”

大家听了,觉得格外提气,齐声赞道:“太好了!”

苏澜道:“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事后怎么应付皇帝。案件审结后,你们就参酌着给皇帝上书,不要隐瞒事实,但是一定要有所侧重,比如城门洞开的事情,不可不提,但要一笔带过!而刚才我说的三点一定要不惜笔墨!”

她有点羞愧地道:“上书的事情,不是我的强项,我就不掺和了。不过爹爹和姨父可以和奇哥哥商议一下。另外,你们特别要和陈度参详,听听他的意见!”

苏瑞尚、孔峰和刘希好奇地问道:“陈度公子确实不错。不过,这给皇上上书的事情,为什么要听他的意见?”

苏澜一嗮,道:“以后,你们定会明白其中道理!”

这时,正跟杀一、杀二、杀三、杀四商谈如何杀人的某人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咦,怎么感觉好像有人盯着自己呢?!

苏澜想了一想,道:“爹爹,你们在明日案件审结以后,对外宣告的抗倭战况要有所调整,比如,李嬷嬷的死亡,还有阿水娘的儿子顾阿水,都应该归结到被倭寇威逼杀害的百姓之中,至于苏长起等人,那就不用我多说了!”

刘奇点头道:“这个自然!”他由衷地佩服道:“妹妹思虑真是周全!还有,依妹妹看来,这个陈度不简单,那就肯定不简单……”

某人自然又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