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娘一直在厅堂后的门帘之处暗暗的偷看着厅堂之内的情况。
对于她来说,被逼出嫁已经是一个无法避免的命运,而嫁给谁,这真的就是她唯一能够为自己争取到的决定自己嫁给谁的一点点权利。
最近这一段时间,上门提亲的,把吴府的门槛都踏坏了。
可是那些都是一些什么的东西啊,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獐头鼠目的家伙,简直就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离谱的是一些声名浪籍的,就是她也都听说过不是好人的家伙居然也敢上门来求亲。还有,像那些四、五十岁的员外老爷又是什么鬼?
自己一个才二十芳龄的少女,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
而这些,也都是自己的两位哥哥经过过滤之后才放进吴府来让她挑的人选。这真的让她无语。
她很清楚自己的这两位哥哥的德性,先敬罗衫后敬人,有奶便是娘,只有给了他们好处的才会放进来。所以一些真正的有才学又实诚却家境贫寒的年青人肯定是被两位哥哥排除在外了。
她自己其实并不在乎对方家境的问题,只要是她看得顺眼的,品行端庄的年青人,她也都是可以接受的。
可这两位浑人哥哥是什么的意思?都是猪脑子吗?为了贪图那一点见面礼,就什么人来求亲都放进来,真的不靠谱!
她也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坚决要亲自选择,需要自己点头同意的才能把亲事定下。如果没有自己的坚持,那么自己真的是被这两个哥哥坑了,都不知道被会他们推进一个什么样的火坑。
真的就是两个坑货!他们从不考虑自己嫁人后的幸福问题,就只看对方有没有钱,能够给他们多少好处。
可她真的已经被这两个坑货以及眼里就只有儿子的亲娘快逼疯了,这一天天的逼她把吴家的财权交出,为此巴不得快一点把她嫁出去,这些天,也都给她最后通谍了,如果她再挑三拣四,到时候就连由她亲自挑选未来丈夫决定嫁给谁的权利也都要被剥夺了。
世上常言慈父严母多忠孝,严父慈母多败儿。
吴月娘觉得,这传统的至理名言还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的娘,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慈母,对儿子宠溺纵容,重男轻女,眼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女儿,这些,也真的让她很寒心。
因此,吴月娘其实也被自己的亲娘亲哥弄得有些心如死灰了,心底里也有一点点堵气的成分,她决定真的不管这个家了,自己就找一个稍为可靠一点的男人嫁了,以后,吴家就随他们娘仨去折腾,败光了家业也都跟她无关。
所以,她今天观察得很仔细。
西门庆她是知道的,毕竟都是在同一个县城。
但她知道的都是一些不太好的东西,知道西门庆就是一个浪荡子,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可这见到了西门庆之后,也不得不说,的确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相貌英俊,风流个傥。的确是吴月娘近段时间所见过的较为出挑的青年男子了。
还有,这西门庆也的确会做人做事,出手又大方,谈吐稍为轻佻了一点,可却也称得上是成熟稳重。
关键是,对于女儿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个男子对待女人的态度,是否真的会重视她这些女子。这一点,吴月娘也有所耳闻的,西门庆虽然是浪荡了些,可是传言他对家里的妻妾也都挺好的,对那些妻妾也都相当的痛爱。女人不就是想找一个能够痛爱自己的夫君吗?
真的这般想,嫁给西门庆其实也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尤其是西门庆承诺嫁给他后,她就是西门家的女主人,以后女主内男主外,在家里的大小事务由她说了算,这才是一个女人想要的身份地位。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观这西门庆,似乎真的跟传说中的有一点不一样了,给吴月娘一种西门庆洗心革面不再是那个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的人的感觉,而是有了上进心,懂得去谋得一个官身,有了正经事业的人。
这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一个男子,他以前的确很不堪,名声不好。可认真细说,却也不是说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如今可以浪子回头,这真的也不失为一个好丈夫。
吴月娘的确有一点心动了,如果说,再也没有更优秀的人前来求亲,她的确就会选择西门庆。
但这突然冒出了一个青州兵马都监黄信,却让她眼前一亮,让她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黄信比西门庆更年轻,甚至比她自己也都小些年岁,看黄信这个少年的言行谈吐,更加的坦荡自如,尤其是那种成熟稳重的言行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少年郎的身上,让她一下子就生出了好奇之心,也真的让她一下子就觉得黄信与众不同。
关键是黄信的相貌更端庄帅气,还是那种特别阳光俊朗,让人一见就产生一种亲近亲切感的那种,真的给了吴月娘一种公子如玉的观感,没有西门庆的那种给人一种略显轻浮的感观。
还有黄信所言,也给了她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起码,黄信现在已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武官,还是一个备受重用,能被上官信任派出办事,能够直接跟花太监那样的真正权贵人物往来的人。
这些也要比这个刚刚才谋得一个清河县提刑官的西门庆更显能力才干。
西门庆的能力才干如何还没显,可黄信现在才已经是一个办着公差的人了。如果黄信没有能力才干,那么又岂会被上官派出来?
还有,黄信还没有娶亲,她如果嫁给黄信的话,那就是真正的正儿八经的元配夫人,是正妻,不管黄信以后是否会再娶妻纳妾这些的,也都不会影响她在黄信家里的身份地位。
她这么一对比,真的觉得黄信从方方面面也都把西门庆给比下去了。
如果说,她对西门庆是有点心动的话,那么对黄信,却就是真的动心了,对黄信深感满意。
她也觉得如果错过了黄信,那么她接着下来再相亲的话,那恐怕就再难找到一个像黄信这样的公子如玉一般的俏郎君了。
于是,她的心里不禁有了决意,再看黄信在厅堂中侃侃而谈的样子,她就心如鹿撞,芳心一阵乱跳。
可西门庆这跳出来,要针对黄信说什么,说什么的横刀夺爱,这不禁让她心里不由一恼,一蹙秀眉,原本西门庆在她心里还有一点不错的印象就一下子倒塌了。
自己跟他西门庆是什么的关系?哪里有什么的爱?他能求亲黄信就不能来求亲?自己不是他的爱,又何来夺爱?她觉得,自己选择谁,的确就是自己的自由和意愿,跟西门庆无关。一起前来相亲的,真的没有理由互相针对。西门庆如此,就给了她一种想踩低别人来彰显他自己的感觉,这样会让她觉得很没品。
不过,她不便出面,只好按耐住心情,先看看这西门庆会说些什么。
西门庆这时对指着黄信道:“你一个嘴边没毛的家伙,什么也都是你一面之词。你一个青州的人跑来凑什么的热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跑来招摇撞骗,还说马上要把吴家娘子带走?哪有这样仓促的?莫不是你想把吴家娘子拐了?说真的……”
西门庆又转身对吴家兄弟抱拳道:“两位吴哥哥,我真的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你们就当真的就放心就把吴家妹妹交托给一位来路不明的人带走?还慕容知府,花公公什么的,这全是他自己一面之词,有几分可信?”
“这……”吴家兄弟也不禁有些怀疑的看着黄信。
西门庆再嘲讽的对黄信道说道:“还有,别人不知道兵马都监是什么官职,我可却知道得很清楚,不过就是一个比都头大了那么一点点的武官官职。比起原来的吴伯父的左卫千户的武官官职小得多了。论实际的权力,可能也都比我西门庆的清河县提刑官都小。说白了,他其实就是像咱们清河县县令跟前跑腿的小武官,什么苦差事也是让他来跑腿的那种。就这么的一个小角色,居然跑到你西门大爷面前充大尾巴狼来了?”
“当真如此?”吴家兄弟听了脸色不善起来。
“两位吴家哥哥,我西门庆跟你们同是清河县人,咱们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你们也不想想,像咱们清河县,有官府官兵,还有你们爹爹吴伯父所在的卫所官兵,无论是官府还是卫所,也都有兵马都监,这个官职,一般也都会由卫所兵马使或知县、通判他们来兼任,一般不设都监这个官职,需要人为他们跑腿办事的时候,才会给他们这样的一个名头好办事。一般,用完了,知县、通判他们也都会收回这个官职。所以,现在清楚了吧?他其实就是一个什么也都不是的小人物,最多就是像都头差不多的武官,你说,这样的人有什么的前途可言?还说得像他能直达天听一样。呵呵……”
西门庆说完,对着黄信冷笑了起来。
这……
理论上,西门庆这么说,似乎也为能说不正确,的确也就是那么的一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