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霍肆年带着我离开霍氏集团总部大楼的。
他身边一众工作人员都下班了,他的身边只有我,我们一起来到餐厅,如同帝都这座城市最普通不过的情侣。
餐桌上,霍肆年对我无微不至,他细心照顾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生活废物一般,他恨不得亲自喂我吃饭。
我知道霍肆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尽量不把他的行为和不怀好意的动机扯上关系。
话又说回来了,以霍肆年的身份地位,哪怕他对我野心勃勃,也犯不着采用糖衣炮弹来攻略我。
他想要我,有各种方法可以得手。
为了得到我,而不停照顾我,不停用爱意包裹我最为费时费力。
想是这么想的,实际上我在享受霍肆年照顾时,心口一直在犯嘀咕。
偶尔我心里还会出现许多负面的抗拒想法。
我讨厌他的柔情似水。
然而只是偶尔而已。
而且我的全部抵触都深埋于心底,表面上我始终纹丝不动。
吃了饭,霍肆年带我回家。
如今他住的地方还是那栋位于帝都市中心的大平层。
霍肆年牵着我进门,进门后,他道:“可以去衣帽间帮我拿套睡衣到浴室吗?”
我没有犹豫,乖巧地点头答应说:“嗯嗯,可以可以,我这就去。”
霍肆亲昵地摸了摸我的脸道:“宝宝真乖。”
我笑盈盈地看着霍肆年说:“霍先生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帮你拿衣服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别这么宠我啦!”
霍肆年大手依旧舍不得从我脸上挪开,他双眸幽深,定定地盯着我的眼睛问:“怎么办呢?我就是想宠你就是想爱你。”
“时雪柔,我想我是完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辈子我无法失去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霍肆年一番话说得十分深情,浓郁的患得患失意思扑面而来。
从他嘴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出自他的心脏,他的灵魂。
这些话我曾经梦寐以求。
如今我终于亲耳听到了。
可惜已经时过境迁。
不管霍肆年对我的爱意有多汹涌,我这里始终平平淡淡。
明明我可以轻易接住霍肆年的炙热爱意。
可是我没有那么走,我原地站着,一动不动,任由他对我的真心当啷落地。
出人意料的,霍肆年没有因为我的不为所动而生出丝毫不满。
他一如既往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他的一切。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有那么喜欢,我不在意,我爱你就够了。”
“但是!时雪柔,我必须警告你!不要想着离开我!你要是敢跑,你要是敢消失,我会将这个世界翻个遍,除非你逃到地球外面,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所以,不要想着离开我,明白吗?”
他太威严,太霸气了。
我整个人活在他不可一世的狂妄气场中,独自忍受着他的威慑。
一个不小心,我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点了头,我猛地回神!
下一秒,我被霍肆年一把搂到怀里,他紧紧地抱着我,开心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你答应了,宝宝,你答应你不会想着离开我了!”
霍肆年的喜悦让我心惊胆战。
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还是他从我这里看出了什么异样的蛛丝马迹?
先前在餐厅的时候,因为没有司机同行,霍肆年一滴酒都没喝。
霍肆年现在的头脑明明很清醒。
所以他在说什么?
他在做什么?
霍肆年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落入我的眼里都十分古怪。
我默默地在心里思考,想了好久,依稀想到了些许可能。
难道霍肆年今天这一系列举动,代表着他正式认可了我?正式接纳了我?
从今往后我便是霍肆年心里唯一挚爱?
从此以后在霍肆年这里再也没有其他女人能够取代我的位置?
我从未得到过霍肆年的认可。
我并不知道当他认定了另外一半时会有什么反应。
霍肆年抱了我好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松开我,又仔细地看了看我,像是正在做最后一遍的确认。
确认是我。
霍肆年又紧紧地抱了抱我,他在我耳畔留下了连名带姓的四个大字,“时雪柔,我很爱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直接从我耳朵里落入了我的世界。
顷刻间,我一片死寂的世界中来了一阵流星雨。
无数陨石带着光带着火带着烟尘的疯狂降落。
霍肆年再次松开我,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说:“我去浴室等你。”
他说完话迈着大步走了。
我原地站着,一言不发地目送着他离开。
霍肆年的身影已经从我面前消失了,可我半天都没缓过神。
我的世界一片混乱。
霍肆年如同孙悟空大闹龙王宫一般地搅乱了我的世界。
他搅乱了就走了,在我这里留下了一片狼藉。
霍肆年早就走了。
我原地愣了好一会,继而我半梦半醒地朝着衣帽间走过去。
虽然我来这里的次数很少,但是我对这里了如指掌。
径直来到霍肆年家的衣帽间,到门口时,我的心绪基本已经恢复正常。
轻轻推开门,定睛看过去,我的五脏六腑同时微微一紧。
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全是男装,完全没有女性的衣服鞋帽。
此时此刻,偌大的衣帽间一分为二。
说是一分为二,其实是三七分,男装三成,女装七成。
这算是霍肆年给我的惊喜吗?
如果这是霍肆年给我的惊喜,等会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呢?
说实话,我凌乱了,我已经分不清我就是时雪柔还是许柠,我更加不知道我应该拿出什么样的身份面对霍肆年。
又愣了将近半分钟,我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我顺便给霍肆年拿了一身睡衣。
然后我带着睡衣去浴室找霍肆年。
房子里四处都开着灯,各处灯光不同,有些冷光有些暖光,层层递进,互相衬托,丝毫都不突兀,反而有种高级感。
通往浴室的走廊一路都是淡淡的白色冷光。
浴室那里确实泛黄的暖色系灯光。
玻璃门虚掩着,完全看不到霍肆年的身影。
我轻轻敲门说:“霍先生,睡衣我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