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霍诗雅擦肩而过。
杂物间内,灯火通明。
虽然是杂物间,但东西摆放还算齐整,许多桌椅板凳,还有大摞大摞桌布餐巾之类的东西。
时南宴被人送绳子牢牢绑在一张白色的塑料座椅中,如同大闸蟹般,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我一进门便看到了时南宴。
时南宴同样看到了我。
他嘴巴被黑色的胶布黏住了,无法说话,一双琉璃般的漂亮眼眸清冷如月光。
虽然时南宴被绑架了,且一动不能动,但他完全没有惊慌,淡定如度假。
我立马过去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真的是特别特别愧疚。
哪怕让我说上一万句对不起,也不足以表达我愧疚的万分之一。
我先撕开了时南宴嘴巴上胶布,他不急不恼地说:“没关系,你这不是来救我了吗?”
说完话,他还轻轻地笑了。
都沦落到这种境地了,他还笑。
我稍微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发作。
在我一通努力下,束缚住时南宴身体的绳子一圈圈地落地。
时南宴从椅子上起身,他被绑了太长时间,浑身不舒服。
得到自由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活动浑身筋骨。
我走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你受伤了吗?”
时南宴看向我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受伤的人吗?”
我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衣服还算整齐,没有狼狈,也没有受伤痕迹。
见他没事,我稳稳地将心放回肚子里说:“你没受伤就好,有了今天这出戏,你以后可一定要小心啊!”
时南宴轻轻点头说:“嗯嗯,我会的。”
我安心了,还说的话也都说了。
我看着时南宴。
时南宴看着我。
突然!
时南宴眼尖地瞥到我手上沾染了许多血迹,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扯到他眼皮底下问:“你这是怎么搞的?”
他的动作很慢,很利落。
我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我才发现我满手血污,我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说:“这个啊……是霍肆年的血……”
时南宴也不避嫌,他低头用手擦拭我的手。
见我确实没有受伤,他便放心了。
他没有在检查过我的掌心情况后立马抬眼与我对视。
他低垂着眼皮说:“你和霍肆年的感情还真是命运多舛。”
我深深地吸气,长长地叹气道:“唉!别说了!”
时南宴道:“走吧,我们去来看看霍肆年。”
我没有意见,立马跟上他的脚步。
没有任何意外,霍诗雅在我进去解救时南宴的时候跑了。
外面只有霍肆年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夜色中生死未卜。
我以为我对霍肆年只有利用。
我以为我绝对不会再在意霍肆年。
我太看得起自己了。
当一动不动的霍肆年落入我的双眸时,我的世界瞬间笼罩上了一层冰凉的浓雾,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吃人的野兽从浓雾中传出来,将霍肆年吃了。
那就是我无比熟悉的霍肆年。
那就是曾经伤我千百遍的霍肆年。
霍肆年面朝天平躺,面庞冷峻,五官立体,依旧俊美,可看着像极了死人。
霍肆年凭什么就此一命呜呼?
我还没死呢!
他有什么资格死在我面前!
霍肆年绝对不能死!
我的念头异常坚定!
时南宴清冷的目光从我脸上一扫而过。
移开目光后,他平静地说:“你别紧张,有我在。”
时南宴做人做事特别注意尺度。
他像是害怕自己的话会给这个夜色染上些许暧昧氛围。
因此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硬邦邦。
闻声,我朝时南宴看过去。
时南宴对我露出一个让我安心的神色。
我对着深深点头。
时南宴大步过去,他拿出医生的专业动作,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霍肆年。
检查完毕,他道:“颅骨骨裂,险些骨折,脑震荡是肯定的,但不会伤及生命。”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向我问:“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送他去医院,你是让霍家过来,还是自己打120?”
霍肆年的身份非同小可。
凡是与他相关的事情皆不是小事。
我看向时南宴,微微有些为难的开口:“其实,我不想联系霍家,也不想打120。”
联系霍家对霍诗雅不利。
打120则是会对整个霍家不利。
时南宴秒懂我的意思,他道:“我知道了,我们把他抬上车吧。”
“抱歉,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愧疚,愧疚到我都不好意思看向时南宴。
时南宴轻笑着说:“没关系的,指不定哪天,我也会有许多地方需要你帮忙。”
说起这个,我立马来了精神,我态度坚定地道:“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帮忙,我义无反顾,为了回报你的恩情,我万死不辞。”
没有人不喜欢听漂亮话。
时南宴也是一样。
就我这个身体,我根本没有报答他的资本。
可他还是在我话音落地后,对我露出了轻轻笑意。
时南宴道:“我们开始吧。”
我点点头回应:“好。”
时南宴将霍肆年从地上拉起来,他架着霍肆年,我在另外一边扶着霍肆年。
三个人‘相依为命’地往外走,门口停着我和霍肆年过来时所开的豪车。
霍肆年被安放入车里,我跟着上去,贴身招照顾他。
时南宴在前面驾驶座。
帝都的夜色很深很深。
主干道上依旧不停有汽车来往络绎不绝。
时南宴将我和霍肆年带到了帝都一处私人医院。
说医院其实并不合适,准确地说,应该是个诊所。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进入医院后,时南宴直接推着霍肆年去做头部CT。
做完CT,他将霍肆年送到病房,送到我身边说:“出结果还要二十分钟,他头上的伤口我也处理了,你先陪着他,我去等CT结果。”
“时医生,辛苦你了。”我没有意见,满腔都是感恩。
时南宴用手示意我坐下。
我默默地落座,目送着时南宴离开。
很快地,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霍肆年。
夜色撩人,我静静地看着霍肆年,脑海中有句话挥之不去。
时南宴用打趣的口吻说,我和霍肆年的感情命运多舛。
是啊……
我还真是命运多舛且一路苦难……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这里刚刚在心里打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病房外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动静。
有人来了!
我第一反应是秦励!
紧接着我觉得是霍诗雅!
伴随着病房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我看到了不速之客。
不是秦励。
也不是霍诗雅。
而是许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