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识趣地闭上嘴巴上不再说话。
霍肆年再次看向医生道:“请马上安排手术!”
医生傻眼地看着霍肆年。
霍肆年一字一顿地命令道:“手术!马上手术!我要她的一颗肾!”
医生在他强势中缓缓后退着说:“不行,不行,这个手术我们做不了……”
这里是帝都最好的公立医院之一。
哪怕面对的人是霍肆年这么一位权势滔天大名鼎鼎的集团总裁,医生也不敢拿病人性命开玩笑。
霍肆年问:“需要多少钱?”
医生时刻谨记着医德二字他道:“这不是钱的事情,我们真的无法为许柠取肾。”
霍肆年气势汹汹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做不了?”
“因为病人是个癌症晚期的患者啊!”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抓狂。
霍肆年冷酷地道:“不可能!”
另外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匆匆忙忙拿来检查结果。
“先生你看,你看这是许柠的检查结果,我们没有误诊,她真的得了癌症。”
霍肆年一眼都不看那份新鲜出炉的检查报告。
他咄咄逼人地问:“你们就是不肯做是吧?”
“许柠真的没有给人捐赠器官的身体质量!”医生态度一如既往的强势。
“很好。”不管医生如何说,霍肆年始终不信医生的话。
也许他不是不信,他只是不敢面对我这根许柔柔的救命稻草缓缓沉入海底的事实。
他自欺欺人地认为我没有生病,他还在想着他的皆大欢喜。
霍肆年转身走向我。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并且用他的外套裹着我。
他静静地通知我道:“我们换家医院。”
帝都医院很多。
这里不同意。
那就去其他医院。
取颗肾而已。
多大点事。
霍肆年满心不屑地抱着我走出公立医院大门。
上车前,他道:“许柠你别害怕,刚刚那些医生都是在信口雌黄,你不会出事,我保证。”
我人在他宽阔怀抱中。
听到他的话语后我自嘲地笑了笑。
半个小时后,霍肆年带着我来到一家可以做四级手术的私人医院。
霍肆年已经提前和院方联系了。
医院这里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把我交给医务人员,然后他道:“我要她的一颗肾,越快越好。”
我躺在可以移动的病床上望着霍肆年。
霍肆年主动弯腰凑过来盯着我。
他幽深眼眸染上一层极致虔诚。
他道:“许柠我发誓我不会亏待你,给你姐姐一颗肾,一颗肾而已,你不会死的,之后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我神色平静地看着近乎跪在病床边的男人。
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身体真的太虚弱了。
现在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死神。
霍肆年是那么在乎许柔柔。
他拯救许柔柔的态度是那么坚定。
只是因为他把许柔柔当成当年救他的人吗?
那么要是他知道他错认了白月光,他的救命恩人以及白月光是我后,会心软吗?
他会分一点我渴望了一辈子的爱给我吗?
我这里陷入想象中无法自拔。
护士将自愿捐赠器官的协议拿来交给了霍肆年。
霍肆年一手协议一手笔地哄着我道:“来柠柠,签个字,签了字后咱们就能进手术室了。”
我在他温柔轻哄中缓缓回神。
“霍肆年,你之所以那么爱许柔柔,是因为她曾经陪你经历过一场惊险万分的绑架案?”
霍肆年掷地有声地道:“是,没有柔柔,我早就死了,我欠她很多,所以我会用我的余生来报答她。”
他的回答明明在我预料之中,可我听到后还是痛到泪流满面。
人活一口气,当心间最好奇的问题得到明确答案,吊着我的那口气消失了。
我身体一软,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
霍肆年将手里的东西往我面前压得越发近,他道:“快点签字!”
我无视了他的着急问:“霍肆年,要是我告诉你,当年那个人是我,你会相信吗?”
我在问问题的时候,提着满满的期待,我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我……”我在霍肆年眼里的太虚弱了,强大如同霍肆年也心生了犹豫。
我如同身处茫茫大海中央,随时可能溺毙的孤家寡人。
霍肆年的犹豫成了摆在我面前的浮木。
只要他过来。
只要我牢牢地抓住他。
我就不会沉入无边无际的深海。
“那个人是我,是我与你一起在国外被人绑架,是我舍命救了你,霍肆年,你听好了,是我,是我!”我情绪前所未有地激动。
霍肆年断然否认道:“不可能!许柠,你不要胡说了,我确定与我共患难的女孩是柔柔,就是她,我很确定。”
我看着他问:“既然你这么确定当初救你的人是许柔柔,那许柔柔身上有为了保护你而留下的大面积疤痕吗?”
霍肆年眼神一定,心思明显有些动摇。
他之所以会短暂愣神,是因为我们是夫妻。
哪怕我们亲密接触的次数很少,我们都了解彼此身体。
我身上有许多疤痕。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霍肆年是其中之一。
我身上那些疤痕被惟妙惟肖的纹身遮挡了,肉眼看美轮美奂,伸手摸斑斑赖赖。
毕竟是被大火炙烤出来的痕迹,特别影响肌肤细腻手感。
曾经霍肆年无比嫌弃。
现在霍肆年抿唇一言不发。
我笑着说:“我猜许柔柔身上应该是一片光洁白皙吧?”
许柔柔十分在意自己的美女形象。
她不可能为了模仿我而对自己下狠手。
霍肆年还是一言不发。
我继续问:“你从来都没问过许柔柔过去的事情吗?比如当时火烧得那么猛烈,你紧紧地抱着我,你为什么没有受伤?”
“柔柔她就不能是运气好么?”霍肆年有了些许恼羞成怒的意思。
我顺着霍肆年的话继续猜测:“不只是运气好吧?如今医学技术足够发达,植皮也不是什么大手术,所以许柔柔肌肤完好无损很正常?”
霍肆年直接道:“你看,你也知道柔柔身上没有疤痕很正常。”
我无力地笑了。
这一刻我深刻领教到一个道理。
那就是当人主动选择自欺欺人的时候,谁也无法唤醒。
霍肆年进入偏执状态,他认定许柔柔就是他的此生挚爱。
“许柠,三十六计你已经玩遍了,不要再多费心思,我不可能爱你,永远不可能,老实配合医生手术,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求你,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
他一边说话一边站直身体。
我的视线跟随他一起抬高。
我不死心地问:“霍肆年,在知道我得了癌症命不久矣后,你还是执意让我给许柔柔捐肾?”
霍肆年轻蔑地道:“呵呵!不要再玩苦肉计了,我不可能上当,我们也不会要你性命,一颗肾而已。”